关于白日里那两具尸首,他们倒是调查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许南嗣按照她所说的,将崇福寺中所有的人都召集了出来,一一上前辨认那两具尸首,看能不能找出他们的身份。
随后有两位眼尖的妇人依靠男子身上衣裳,认出了他是金家的三公子金无厌,又有人说前几日晚间的时候看到金公子趁着夜色离开,觉得这人不大可能是金公子。
更有人猜测这个金公子是在崇福寺外被人杀了,凶手再将尸首丢在了此处,
但是凶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杀人之后不毁尸灭迹,反倒是将其光明正大的扔到了寺门口,难道是故意引起众人的注意的吗?
总之,许南嗣先遣人回京去金府说一声,叫他们过来确认一下这具尸体是否就是金无厌。
至于另外一名女子,她的贴身丫鬟倒是过来认领了尸首,听说是京中商贾之首陆予明的侍妾俞氏,因着嫁入陆家多年无一子一女,又听说崇福寺的香火灵验,所以过来此处祈子,却没料到在此丧生。
那丫鬟抱着地上的尸首哭得凄惨,让周围听着的人无一不动容。许南嗣已让人过去陆予明府中通知一声,想来不久之后,陆府的人就会过来将尸首带走。
沈青黛本来是被许南嗣勒令在厢房里休息,但她待在那房里实在是憋闷,连喘口气都觉得艰难,所以就从屋里出来了。
许南嗣担忧凶手还潜伏在寺中,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就将她带在身边。
彼时仵作已经上了崇福寺,将尸首一一验过。那男子确实死于胸口上的一刀,至于那女子的死因,仵作倒有些拿不准,因为按照常况来说,人即便是自缢,在死时也会奋力挣扎一下。
但是这俞氏尸首上没有任何挣扎过的迹象,尸身的形态也和别的不大一样,所以仵作怀疑有他杀的可能。可在俞氏的尸首上没发现其他线索,若是这样下去,即便可疑,也只能断案为自缢。
云将军的属下此时已经回京去了,将此事交由京兆尹派来的衙役接手,又是一通盘问调查。
仅凭两具尸首,根本就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见两人身上的财物皆是一空,在猜想是不是崇福寺中出了什么贼人,夺财之后杀人灭口。
沈青黛站在喧闹人群外,听到这番猜测之后,倒觉得不大可能。因为俞氏和金公子住的地方并不相近,贼人不可能同时杀掉两人,而且崇福寺中富贵之人不少,为何就只是他们两人遇害?
她觉得这两人被仇杀的可能更大一些,可是,这得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够使凶手做到杀人这一步?
许南嗣也觉得这两人是被仇杀,所以派人下去调查,看看他们平时和谁曾结过怨,落了仇。
眼下已经快到傍晚,白日里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都各自回去休息用膳了,连那些僧人也各自回去忙活儿了。虽然死人是一件大事,但活着的毕竟还要继续生活,总不能为此影响了生计。
留下来的只有许南嗣和沈青黛,三两个衙役,还有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独眼僧人。
他察觉到沈青黛在看着他,所以抬眼看了她一下,左眼里是一片冷漠,而他的右眼上有个狭长的疤,很浅,但看上去还是有些瘆人。
沈青黛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原本置身于温暖春风中,突然一下子就被丢入了万丈冰窟,寒冷刺骨而入,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这寺里的和尚都生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怎么就这人如此的怪异,他不像忘却三千红尘,无半点烦扰于身的僧,倒更像是经历过万般苦难,被折磨到心灰意冷的人。
人人皆有过往不堪回首,说不定那和尚未皈依佛门前,也是个苦人儿。
他在此处待了快一整日,一直在回答衙役们问的问题,偶尔那些人态度不好,不时骂了两三句,推搡他几下。他也不生气,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说着话,似乎并不觉得他们的举动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