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交由官府处置后,长安城里便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昔日香火鼎盛的洪福寺一夜间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元思蓁那日将吓坏了的吕游樱送回国公府后,又在夜里潜了回去,以莲花灯为阵眼,摆了个驱散怨气的阵法,才将圆石破开后的怨气都压制住。
当然,她这次夜行,告知了李淮。
官差一共从湖中寻出七十二具婴孩尸骨,仵作验后,发现这些婴孩夭折的时间相差巨大,最久的竟至少是二十年前。
最是诡异的地方在于,七十二具尸骨都是女婴。
这些难解之处官府都秘而不宣,而元思蓁自然有她的办法能获悉......
三日后,她端了一碟小橘子朝李淮的书房走去,她贴到门前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又伸手轻敲木门。
“王爷,蓁蓁给你送好吃的。”元思蓁语气讨好地说道。
李淮清冷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进。”
一开门,元思蓁脸上马上挂上个谄媚的笑容,莲步轻摇地走到李淮面前。
“这是从琼州快马加鞭送来的甜橘,王爷快尝尝。”元思蓁将橘子剥好,直接递到了李淮嘴边。
李淮这才放下手中的案卷,看了眼她青葱玉指上晶莹剔透的果肉,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呐。”元思蓁见他犹豫,直接就往他嘴里塞。
李淮只好张口吞下,嘴唇却不小心触到了她的手指,只觉嘴中的甜橘香甜可口。
元思蓁见他受用,又赶忙剥了个再喂他,递到李淮面前却迟迟不见他开口。
“呀!我忘了王爷还要吐核。”元思蓁将另一只手也伸到李淮脸前,笑眼盈盈地说:“王爷吐我手上吧。”
李淮顿时耳根一红,他从未受过女子这般伺候,连他母亲和丫鬟都不曾如此,元思蓁居然要他将果核吐在她手上?
他看元思蓁的表情,丝毫不见羞赧或不情愿,仿佛此事见怪不怪,心道,成了亲的男女都不识礼数了吗?
元思蓁仍然举着手,一副体贴可人的模样,她心中想的却是,李淮别矫情!赶紧吐了她好套话!
李淮迟疑了片刻,见元思蓁手一直举在他面前,有些酸软的样子,这才轻启薄唇,将那颗烫舌的小籽小心吐到了她手心。
他连忙撇过脸,不想多看这一场景,心下却暗骂自己这成何体统!
元思蓁哪知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见自己讨好的功夫做足了,便直奔主题问道,“王爷,那洪福寺的事怎么样了啊?圆慈方丈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淮闷闷答了一声,“嗯。”思绪仍在刚才的小籽上,心中的焦躁还未压下,又见元思蓁递了片橘子上来。
他伸手将元思蓁的手推回去,低声说道:“王妃自己吃吧。”
元思蓁从善如流地将橘子塞到自己嘴中,“这就奇怪了,他弄这么多女婴尸骨,究竟要做什么?官府可想好给他定罪?”
李淮看了眼她一动一动的腮帮子,答道:“定罪不难,但要看吴王的意思。”
“嗯?吴王是觉得他与安氏小产有关?”元思蓁又问。
李淮点点头,心思全然回到了正事上,“他认为圆慈弄的女婴尸骸,是在布阵,刻意要害他孩儿的性命。”
元思蓁皱眉思索,“可安氏不也是从洪福寺得的求子符吗?”
李淮敏锐的察觉到她话外之意,“你觉得圆慈无辜?”
元思蓁连忙摆手,“现下看来,他绝对有牵连,我只是觉得,安氏小产一事有蹊跷。王爷可知,婴孩未降世而夭折,怨气最重,可那日她滑倒流血后,我却没见到一丝怨气。”
李淮闻言也冷了脸,他半垂着眸子低声道,“或许她并非有孕。”
“这......”元思蓁错愕,她完全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这宫里争宠的手段来来去去就这些了,不足为奇。”李淮淡淡道。
元思蓁点点头,没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告诉李淮,她先前想的是,或许是有什么让那胎儿心甘情愿地死去......
“官府没打算把九蒂莲拔了吧?”元思蓁接着问,伸手又给他剥了片橘子,面上仍是笑吟吟的。
李淮这才觉得她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别有用意一般。
难不成喂他橘子,是要讨什么好处?还想着腰牌不成?
他没想到的是,元思蓁的目的,不过是这些他不甚在意的消息。
“自然不会,九蒂莲是祥瑞。”李淮打量着她的神色答道。
“那九块罗刹石呢?还是敲不开?”元思蓁留意到李淮的目光,便眨着眼与他对视。
李淮一触上她的目光又看回桌上的案卷,“罗刹石如此坚硬,应未藏尸骸,洪福寺的方丈也说,确实是用来护着莲花的。”
“原来如此。”元思蓁斟酌着从李淮这得来的消息,心道此事就这般了结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