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璃一看,原来是房东的五岁儿子,小名叫点点。
点点仰着小脸,虽然脏兮兮的,但看得出来长的很好看,右眉间有一颗痣,估计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点点,又没吃晚饭?”曾璃摸摸点点的头,他的头发细软,前额角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包。
曾璃揉了揉那个包:“你妈又打你啦。”
点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曾姐姐,今天晚上停电,所以妈妈没有做饭。”
有电的时候你妈也不做饭。
曾璃在心里嘀咕,拉起点点的手:“姐姐带你去买吃的。”
大排档的东西不便宜,曾璃左挑右选,总想到五岁的孩子不能没营养,最后要了一份排骨汤,一碟蛋炒饭。
点点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半,剩了一半。
他用手背擦擦嘴:“曾姐姐,剩下的可不可以打包?”
“不可以。”曾璃故意说,“吃不完的饭菜,老板要拿去喂狗。”
“那我可以告诉老板,我家里也有小狗,我也要拿去喂狗吗?”
曾璃笑了,捏捏点点焦急的小脸:“好啦,姐姐同意了,可以打包回去,给点点的妈妈吃。”
魅力的橙红数字+1+1+1……
这坏孩子,花着姐姐的钱,心里却只有妈妈,曾璃瞥他一眼,忍不住又掐他的脸蛋。
点点妈名叫何露雪,因为很像一个雪糕品牌的名字,所以租房签约的时候,曾璃一下就记住了。
可这个女人一点也没有雪糕的甜糯,反而疯魔的很。
她经常头不梳脸不洗,浑身喷着酒气,站在大门口骂街,原因很可能是有人在她家院子外面站了一会儿,或者某个男人,多看了她两眼。
她是个独身女人,城中村里算是外来户,房产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
儿子点点也从来没有见过爸爸,所以大家都猜测,何露雪是被男人包养又抛弃的小三,她那张天生漂亮的脸蛋,也为村里的女人所不齿。
其实曾璃也不待见这个房东“何姐”,她讨厌她整天酗酒,不务正业,还打骂自己的孩子。
曾璃心疼的只有点点,这个五岁的男孩。
送点点回家时,看见院里果然停电了,整栋楼还在黑暗之中,曾璃搂着点点进了家门,又帮他点好蜡烛。
回头看见何姐倒在沙发上,轻阖着眼,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藕色睡裙耷拉下来,指尖殷殷几点腥红,挂在酒瓶上晃荡。
曾璃犹豫了一下,皱着眉走过去,把酒瓶丢进垃圾桶。
也许是磕碰的声音,何姐醒了,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对着点点“呸”了一声。
“你个小王八蛋,吃里扒外的东西,谁让你把外人领到家里来。”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酒气,以及酒精散发后暴戾的气息。
不等曾璃开口,点点已经大声说:“妈妈,姐姐给你蛋炒饭。”
“还敢犟嘴。”何姐刷一下站起来,卷发在烛光下狮子头一样膨胀,“告诉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呢。谁大半夜没事给你送饭,还不是惦记你这小兔崽子,告诉你,你是我儿子,跑到天边也是老娘的崽子。”
她说话间啪啪两巴掌抽下去,点点被打得眼泪汪汪,却死咬着牙,不哭,也不喊痛。
曾璃实在气不过,走上前抓住何姐的手:“你管教儿子,我管不着,可打人是犯法的,你也别指桑骂槐。”
何姐一把甩开她:“放屁,老娘有指桑骂槐?老娘骂的就是你,不知哪来的浪货,想拐跑我儿子,回去告诉你主子,门都没有。不想找骂,就给老娘滚远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给小兔崽子送吃的,别怪我不客气。”
曾璃被兜头泼了一盆脏水,气得扭头就走:“谁要管你家的破事,碰到你,都嫌脏。”
这句话不知又触动了何姐哪根神经,她干嚎一声,巴掌又打在点点身上:“听到没有?说你脏,说你脏呢。”
“你真疯了吧?他是你儿子。”曾璃回头钳住何姐的手,“你再敢动一下他,我就报警抓你。”
“不要。”点点扑过来,“曾姐姐,点点不痛,真的不痛。”
他拼命摇头,眼里有一点祈求,更多是男孩特有的倔强。
而此时,何姐已经顺着曾璃的手臂慢慢滑倒,她大喘着粗气,终日酗酒的身体像残破的枝叶,脆弱的不堪一击。
曾璃服了,丢开她:“我走还不行吗?”
“滚。”
曾璃转身推门,七叶花一串魅力+1+1+1……
她一阵心酸,这坏孩子。
摸黑跑回地下室,点点倔强的大眼睛还是挥之不去,她蒙上被子,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