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线索,这件事只能暂时放在一旁,毕竟实在不想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已进入冬季,红梅悄悄含苞待放。绥州虽然夏天干旱,可冬天的雪不比京城的小,一夜之间,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柳染现在也会时不时跟着时遇去军营,不定时的给士兵们检查一下身体,以免再次发生上一次的事情来。军医不仅不气柳染抢了他的活干,反而听见他是柳维之子后异常兴奋,做什么都要跟着他。
柳染拢了拢身上的大裘,感慨道,“来这绥州都已经半年多了,不知道小伊如何了?”
时遇看着他,忽然问,“他父亲呢?”
柳染冷冷的说,“他没父亲。”
时遇此时已经猜到了什么,见柳染这般,便也不太好再说话。柳染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好听,便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哈,将军,一时没太忍住。”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小伊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便遭遇了那么多事……”
时遇想开口问他父母之事,却终归觉得于理不合,便只是沉默。
远处,红涟急急忙忙的跑来,气喘吁吁道,“少爷……少爷……不好了,出……出事了!”
柳染皱眉,上前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让你累成这样?”
红涟缓了一口气,道,“皇上中毒了,现在在府衙,秦大人也是一身的伤!”
柳染惊愕,转头看了时遇一眼,时遇同样眉头紧锁。
府衙内,三言正在给秦枢处理外伤,躺在床上的齐煜面色苍白,黄白色的衣衫沾染上了秦枢的血,显得触目惊心。
“我也不懂医,但是这芰荷膏是上次时将军给的。要不是这个,红涟身上现在估计已经疤痕交错啦!至于皇上,秦大人不必担心,红涟去请少爷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三言边上药边道。
“多谢。”秦枢叹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昏迷的齐煜。
匆匆赶来的柳染和时遇一开门便看见秦枢的伤,简直算是血肉模糊,一个从来没习过武的人,一路上带着另一个昏迷的人,还撑了如此之久,着实不易。
时遇皱眉,开口问,“怎么回事?”
秦枢收回目光,看着时遇叹了一口气,“路上遇见刺杀,我们和其他人分散了。那些人明显就是朝皇上来的,第二次追上来时,我们已经到了绥州边上。却不知那些人用了什么药,皇上吸入了些,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带着皇上躲在悬崖下,才躲过了一劫。”
柳染上前,抓起皇上的手探脉。过了一会才道,“无妨,秦大人你是不是给皇上吃了药?”
秦枢点头,“父亲出门前一个盒子,里面有三颗药丸,说是药鬼谷当年的谷主赠与他的,好像叫——‘续香丸’。父亲告诉我说如果中了毒,便先吃一颗。”
柳染了然,“原来是续香丸,怪不得。”
“怎么?”时遇问。
“这续香丸虽不能完全解毒,却能大大消解毒\药的毒性。皇上现在昏迷只是因为还有一点余毒未清,又加上受了寒,才会昏迷不醒。”柳染解释道,“不必太过担心,倒是秦大人你的伤就严重多了。”
“没事。”秦枢听了柳染的话,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遇找了张椅子坐在秦枢对面,慢慢开口问,“在留都到底发生了何事?”
秦枢叹了一口气,开始说,“接到留都呈上来的奏折后,没过几天便出发了。在留都待了一会后便去沿海看看,然后皇上硬要一个人上船去探个究竟,我们拦也拦不住,便暗中让影卫跟着。下船以后,皇上告诉我立刻来绥州,我不敢不从,结果就在出留都后,便遭到了追杀。影卫们在前头挡着,我便带着皇上先走。竟没想到还有第二批刺客跟着我们,之后的事,我刚才也说了。”
柳染哭笑不得,“随行官员为什么就带你一个?公公都不带的吗?”
秦枢脸上有一瞬而逝的绯红,只得尴尬道,“咳咳……这事我也不清楚,你得问皇上。”
柳染心里邪邪一笑,他怎会不知,不过就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皇帝只想跟秦枢两人出去,现下里只是想故意逗一下秦枢,好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时遇打断了这逗弄,皱眉道,“我即刻去查那刺客的来历。那沿海的那艘船定有猫腻,如今也只能等皇上醒来再说。”
“也好。”柳染同意的点了点头。
齐煜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感觉头有点晕,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映入眼帘的是柳染俊秀含笑的眉眼,还听见了柳染带有笑意的声音,“呦!皇上这是睡着不想醒啦?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齐煜的意识慢慢恢复过来,一侧头,发现一屋子的人,时遇、秦枢、三言,还有红涟都在看着他。
“我是……怎么了?”齐煜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疼,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
“皇上你没事,只是受了寒。也难怪,这天寒地冻的,大家都恨不得钻在被窝里不出来,就你这个当皇上的一天天想往外跑。”
齐煜听见柳染开玩笑,便带着一贯的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想亲自来绥州接你嘛。”
时遇余光撇了齐煜一眼,头也不抬的问道,“留都的事……”
齐煜忽然想到什么,抓住柳染道,“不提醒我我还真忘了。长篱,我在那艘船上看见了柳前辈。”
柳染大惊,回抓齐煜的手问道,“我爹?他们如何了?那我娘呢?”
齐煜摇摇头道:“不知。我只知道那些人挺善待柳前辈的,柳前辈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我观察到,他们似乎想让柳前辈配药。”
“配药?”柳染若有所思,配什么药?为何人配药?配的药用来做什么?为何大半年了还未配出?按照他爹的医术,就算再难的药,他也不可能配这么久,况且愫姐姐是死在他们的刀下,他爹不可能替那些人做事,那么他爹是在拖延时间吗?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萦绕,直到齐煜叫了他第四声时,他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又问,“那可知船上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