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七点半已然是晴空万里,厨房传来股食物的味道。锅里冒出热气和香气,两只荷包蛋在油烟里逐渐成形,里面的蛋黄一戳即破,在中间淌来淌去,接着被盛进了碗里。
培根、荷包蛋和热牛奶摆在餐桌上,分别用瓷盘和玻璃杯盛好。保姆把窗帘拉开系好,整间屋子都洒进了阳光。落地窗外是一片修剪得当的草坪,浇水设施正左右摇摆,浇着周围的花草树木,仔细看,两团矮树丛之间挂着道浅浅的小彩虹。
趴在餐桌上闭眼休息的少年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枕得发酸的胳膊。
方饮散漫地靠在椅子上,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早餐,并和他妈妈打视频电话。
聊到A附这次高考的总体情况,方母道:“我记得你同桌成绩很好,他高考考得怎么样?”
方饮喝了口牛奶,舔舔嘴角的奶渍:“他啊,去年就保送走了,我一个人占两张课桌占到了高考。”
“那他很厉害。”方母点点头。
高中生涯里,别人都是波动向前,陆青折的轨迹线则稳定持平,刚一进学校,靠着脸夺得了大批倾慕的同时,分班考试拿了第一名。之后任其余同学起起落落,他的成绩稳得从没跌下过前五。
接下来参加竞赛,他经历几轮严苛的淘汰,如愿拿到保送协议,堪称人生赢家。即便是A大附中这样的名校,能够像陆青折这样耀眼的人,一届学生里也出不了几个。
所以他受人喜欢,被人追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方饮想到了昨晚发生的种种,他捏着玻璃杯的手指不禁用力。
松开杯子,方饮见母亲那边有秘书过来说话,就潦草结束了通话:“等到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拍张照过来给你看,先拜拜了,大忙人。”
之后,他把手机搁在旁边,到了十一点钟,他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楼上开始发出噪音般的动静,心知某个和自己两看相厌的人要下来了,他起身离开了家。
正好纪映打电话给他,问要不要一起吃中饭,说老李也在。
老李和纪映关系不错,所以他们之间以前有过些交集,方饮借此了解过那人的德行,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对此兴致缺缺。
可待在外面也没地方可以去,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纪映给他发消息:我们在饭馆里坐着,老李看中对桌一男的了,你猜是谁?
方饮并不惊讶,在他的印象里,老李这人确实容易见色起意,回:神经,这我怎么知道?
纪映道:小祖宗,是我们A大附中的门面担当啊,连着两年在招生手册上C位出道的那位!
方饮看清楚了那行字,不禁神情恍惚。路上,他一边默默唾弃老李,一边回忆着昨晚的事情,感觉自己在陆青折眼里,应该和爱耍流氓的老李没有两样。
找到约定的餐厅,他猛地一停,对着餐厅门口的玻璃,照镜子般梳了梳头发,确认自己仪容仪表没有任何问题,再装作自然地推开了门。
他坐到纪映身边的时候,老李正在去陆青折那桌搭讪。
纪映小声地对方饮说:“你怎么来得那么快?是不是怕迟来一会,校草要被老李给糟蹋了?”
“我本来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劝老李不要自讨没趣。”方饮摇头。
“没用的没用的,该说的我都说了,这货压根听不进去。对了,你昨晚喝了那么多,今天感觉怎么样,对你干过的事儿记得多少啊?”
方饮哀愁地实话实说:“全部,唉,不说这个,后来你买的单吗?”
“当然。”纪映道。
方饮问:“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客气,我在账单上签了你的名字。”纪映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随后开始嘲讽方饮的酒品太差,被方饮暗自踹了一脚才消停。
方饮看向陆青折的方向,陆青折身边坐着个朋友,两人正在吃饭,然后老李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径直拉开了陆青折边上的座位。
见到这样,方饮似是觉得不忍直视,把菜单举了起来,借此遮住自己的脸。
陆青折冷冰冰的,连看都没看老李一眼,转过头和同伴说了几句话,貌似准备要走。方饮内心评价了一句“真冷”,听到老李嘻嘻哈哈道:“哟,别走啊,我们说说话,眼熟一下呗。”
老李絮絮叨叨点评着陆青折佩戴的手表,陆青折把他完全无视了,保持着一贯冷淡的神色,随之要站起来,接着老李抬手似乎想要摸向他,只是手抬到一半,就被陆青折握着手腕摁回桌上。
此刻在兴头上,即便对方态度冷漠,老李也觉得甜滋滋的,抬头看向这个面容姣好的男生,说:“你的手掌好凉啊,要不要我叫老板过来,给你把这儿空调开高几度?”
说完想要反制住对方,然而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力气根本没陆青折的大。他干笑了几声,却忽地吃疼,忍不住哀号了一声,想要抽回胳膊,可死活抽不回来。
他拼命用力,没料到陆青折突然收回了手,他一下子摔在椅背上。
陆青折说:“太客气了,你有这工夫,不如多给自己补补。”
陆青折的同伴嗤笑了起来,摇着头把服务员叫过来买单,老李见状,火气噌地上来了,骂道:“马勒戈壁,草,摆什么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