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莠点着头,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她半开玩笑的说道,“这儿的日子可有趣多了,最近那个火龙果科技的乔碧思整天想约我出去看电影逛黄泉路呐!”
“妈...你的魅力还是不减当年。”吴斐也笑着接腔。
两人谈笑间,这出默片落幕了。
吴莠感慨道,“阿斐,电影那么短,你还这么年轻…”
吴斐没有回话,神色也是无悲无喜,他整了整衣服,看向自己母亲,说道,“要走了吗?”
吴莠阻止了他的,指了指荧幕,原来还有彩蛋——那是他的头七,顾繁红着眼站在他的墓碑前说着什么,之后就是他拒绝进入白色光圈的画面。吴斐嗤笑着,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顾繁,这笑比哭还难看。
“那时你不愿意也不甘心就那样死去,你说你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那这一次那?”吴莠问道,“你想好要跟妈妈走了吗?不再尝试了吗?”
吴斐摇着头,指甲扣着扶手,他的声音像是从喉管中挤压出来一样,低沉沙哑。
“妈…我尝试过了。我真的…尝试过了……我以为我了解他,了解他的幼稚,了解他反复无常的脾气,了解他虚无缥缈的情绪,我以此挑衅他激怒他,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这会让他主动走向我,我想努力站到和他一样的高度去,但最后才发现,原来多年的相处他也同样将我看透了。”
“他以最残暴最直接的方式撕开了我的伪装。我没办法再假装自己不知情,也不能再继续带着虚伪的面具假装自己是个良善。他说的是对的,我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论他那?”
“妈…或许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贪婪的人…当我看见语芊的视频的时候,那样的时间点,我知道顾繁一定跟这事儿脱不了干系,可我还是选择去到他的身边。我那么懦弱,我不愿意去反抗,害怕反抗失败的后果。”
“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他履行了合同的一切条款,自始至终我才是那个变量,这也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好累…妈…带我走吧…”
“阿斐...我不能…”吴莠心疼极了,她面前的孩子那么痛苦,可她能做的只是几句柔声的安慰,“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难道你的所有不甘心都只是仅限于情爱吗?”
吴莠揉着他的脑袋,又轻轻为他拭去两颊的泪水,“阿斐来的太早了…妈妈还想多过几年悠闲日子…”
吴斐紧紧握着吴莠的手,祈求者他的母亲能改变心意,但最后吴莠却和整个放映厅一起化作了沙从吴斐的手中溜走…
不!不要!别走!吴斐癫狂的向着吴莠消失的地方奔去,但除了一片飞沙只剩一条让吴斐觉得熟悉的从地底延伸至上的深渊,而深渊尽头,本该朝着他挥手的少年顾繁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吴斐嘶吼着,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最后决绝的跳进了那条深渊内。
小张和林浩东自从接到吴斐车祸的消息后就着急忙慌的朝着医院飞驰。宋晟亭连带着许蔚旸也在其后赶到。手术结束后,在获得了医生的首肯下,许蔚旸将吴斐安排转进了私密性更高的山顶疗养院。
期间宋晟亭坐立不安,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吴斐才会出事,他不该那么直接的将“真相”一股脑塞进吴斐的脑中,许蔚旸的好声好气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时还是林浩东站了出来,对着宋晟亭一顿数落,“你有空在这哭天喊地,不如赶快去买通媒体,早高峰的市中心,他这幅模样,你觉得那?”
宋晟亭闻言感觉拉着许蔚旸走了,住院处的走廊内才恢复安宁。
小张坐在病床边,他的视线一直不敢离开,麻药的药效都过了好几个消失了,吴斐还是昏迷着。之前迷迷糊糊间,小张好像看到吴斐皱着眉,神情十分痛苦,他以为是吴斐要醒了,但等了许久,吴斐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他只当自己是看错了。
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纯白天花板,吴斐眯着眼,手上扎着针,脑袋左半边疼的厉害,估计是缝了针麻药过了,小张站在床边用担忧的神色看着他。吴斐恍惚间以为自己梦回到初重生的时候,可惜小张身后的林浩东提醒他这不过是错觉。
他重新闭上眼,期待那两人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苏醒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梦…等再睁开眼时,他能只是当初那个少年肆意的大学生,他不会再选择进娱乐圈,也不会再遇见顾繁,朝九晚五平凡的过一辈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