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繁在溺水后遗症都痊愈之后就立即从急诊转入疗养院,他的住院时间也在医生的一次次评估中被无限延长,好在这是所私人医院没有床位紧张一说林悠野也乐意出钱,生活对于顾繁来说除了换了个地方等死之外没有差别。
自从那天后林悠野跟顾繁的交流变得少了,多数时候他会静静的待在门外看着顾繁,大概只有顾繁睡着的时候他才会稍微近距离接触一下。
他总想做什么,可事实是他对顾繁现在面对和承受的一切都无能为力。他已经丢下一切陪着顾繁在巴黎耗了一个多月,家里的压力实在让他招架不来,又过了半个月后,林悠野终于在家人的“三催四请”之下回了国。
顾繁对此没有表现出异常和反对,或许是之前林悠野在他身边的存在感就很低,只是人的确愈发沉默了,毕竟巴黎也没人能和他说话了,整日里除了涂涂画画,表现的比自闭症还自闭症。
久而久之,房间里堆满了各色的油画,在护士的帮助下挂满了整个病房,可顾繁的睡眠时间却逐日减少,失眠的弊端在顾繁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现在还多了一个头疼的毛病。
这一天,顾繁正在难得的睡梦中,一个男人就悄无声息的进入病房随后就在窗口处坐了下来,他迎着阳光带着一副圆形镜框快速翻阅顾繁床头的病例,男人身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小笼包之类的美食。
顾繁被肉质食物的油腻味和海鲜的腥气引的睡意全无不说,胃痛更甚,其中还附带着一丝不断升腾起来的呕吐感。
“出去。”顾繁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冰冷和不耐烦。
“你知道在巴黎这种地方能找到这么正宗的小笼包和菠萝油有多不容易吗?”顾宴置若罔闻,仍旧自顾自的看着病例,他也学过法语,但还停留在打招呼的阶段,病例上的天书他无能为力,只能认真的拍了一张传给了楚风让他去人翻译翻译。
“闻着恶心想吐…你是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
“……”
这些都是你之前喜欢吃的。
顾宴没有将话说出口,而是把所有餐盒都合上还细心的开了一指宽的窗便于通风,然后才提着食物放到门口等着护工收拾。
“你看着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点。”顾宴将椅子从窗边搬到床边,笑意盈盈的看着顾繁说道。“看来Dr.O’Neill说的对,换个环境就有了转机。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果然喜欢和朋友待在一起。”
“你这是讽刺还是挖苦,或者两者都是?”顾繁觉得顾宴的近视可能更严重了,戴了眼镜也跟蒙了一层雾似的,他知道自己有多憔悴,顾宴还能睁着眼说瞎话。虽然林悠野硬是每个月抽空飞到巴黎来,但顾繁总觉得他已经不在很久了…
至少你还活着。
顾宴笑而不语,他揉了揉顾繁蓬松又柔软的脑袋。
顾繁偏过头去,顾宴拿捏着分寸,在他彻底炸毛之前松开了手,但他还是语气不好的说道,“你这次为什么来晚了?我还当我离开博洛尼亚的第一天你会就派人满世界找我。”
“我找了,知道你好好的就想着稍微给你一点自由……”毕竟很多事情都需要顾繁自己想通,而他也派人看顾着顾繁。
“那你今天是来带我回去的?”
“工作。柏林电影节下周开幕,主办方邀请我做荣誉评审。”顾宴顿了顿,“如果巴黎让你舒服些你可以继续待下去…至于医院,我觉得你在这儿对你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帮助。我可以让人给你找个地方,然后再把Dr.O’Neill接过来,这样就可以……”
顾繁皱了皱眉就躺下/身闭上眼假寐,对顾宴的话充耳不闻。
顾宴见状也没有把话说下去,转而开始打量评判起房间内挂满的画作,“Post-Impressioni□□吗?我以为你比起梵高会更喜欢马蒂斯。”
Post-Impressioni□□流派的艺术家将绘画的形和色发挥到极致,几乎不顾及任何题材和内容,而是用主观感受去塑造客观现象。
顾繁的画作里包含了花鸟鱼虫,日月星空,十数幅背影和人像图,不难看出都是同一个人,虽然看起来的确有天马行空的成分在,但至少不是完全黑暗疯狂,顾宴很欣慰。
顾繁应该真的在好转吧...那记忆的毛病是否也已经痊愈了?他对吴斐现在是怎样的感情?吴斐还能再一次成为顾繁的良药吗?
“这画上的模特…怎么…好像…有些熟悉……”虽然是带着疑问的话,但顾宴的表情明显是认出了人,他只是想稍微试探一下。
顾繁把被子一拉,装聋作哑。
顾宴隔着被子注视着蜷缩成一团的顾繁,“你关注过吴斐这一年来的消息吗?”
顾繁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