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语秋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自己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她贴着墙应付着面前的箭雨,丝毫不敢懈怠,似乎近在咫尺的出口却难以到达。
砰的一声,进庙的门竟在盛语秋身边开了,月光散落在地。
快速旋转的白衣犹如伞面,把射向门口的箭都挡了下来。电光火石间,迟林抓住盛语秋的手臂,生生把她从庙里扯了出来。
也许是太着急,迟林没注意力道,盛语秋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庙里箭声簌簌,没有减弱之势。伴着树枝的折断声,入口的门骤然关上。
盛语秋的心突突跳着,她曾经设想过各种死亡的可能,比如被毒杀、被暗算,甚至被处以极刑,只是从未想过被乱箭射成马蜂窝是何感受。
确定盛语秋站定了,迟林才轻轻松了手,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白衣,上面破损的地方多不胜数。迟林刚才就是用外衣作为掩护,为救出盛语秋争取了时间。
迟林嫌弃地看了看衣服上的破洞,无奈地抖了抖灰尘又穿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盛语秋平复情绪。
盛语秋往后退了一步,与迟林保持男女间的礼貌距离。她收敛了心跳,闷声道,“谢谢……”
“啊,我不会演哭戏,不然还是替你收尸来得方便些。”迟林不愿苛责,只是说笑道。
盛语秋没有抬头,她的眼里没有焦距,散落在脚边的草地上。
迟林扬了扬衣袖,打断了盛语秋的思绪。
“安儿是不是凶多吉少了?”盛语秋眉头紧锁,自己都应付不了,何况是孩子呢。
迟林侧眼看了看庙,“等天亮再说吧。”
天亮……盛语秋想起陈三婶那句“天亮之前寻回安儿”。她反复思量,不论是多年办案的直觉,还是女人的第六感,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极了,可是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
“还舍不得走吗?”迟林把脸凑近盛语秋,他鬼使神差地捏了捏盛语秋的脸,像在确定她是不是还有觉知,“摆明了是陷阱,这户农家有问题。”
盛语秋仿佛如梦初醒,一个农妇怎么可能说出“弊绝风清”,扶起陈三婶时也发现了她的手只是些许松弛,并没有农妇应有的粗糙。
细思极恐的一切,让盛语秋脊背发凉,“你是如何发现陈老三家有问题的?”
“直觉啊……”迟林并没有像盛语秋在脑海罗列出一个个疑点,他的脸上没有讶异,甚至还藏着笑意。可这笑容在盛语秋看来更像是掩饰。
盛语秋被山风吹得头脑清醒,随着对农家的疑问浮出水面,她想起陈老三进门前,自己意识到的问题——迟林不像个女人。
盛语秋决意顺着迟林的话试探一番,“直觉吗?不过我听说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那也不比盛哥哥聪明。”迟林往前一步,顺势要挽住盛语秋的胳膊,瞬间吓退了盛语秋的疑虑。
盛语秋又往后退了一大步,她决定不再疑虑这些。对她来说,查案最重要,回京最重要。迟林是男是女,或许并没有什么意义。就像他的面纱一样,多此一举。
“回去吧。”盛语秋动身折回密林。
迟林却挡在了盛语秋面前,“还回去?你不怕吗?”
“难不成睡在树上?你要是怕,就别跟着了。”盛语秋把剑收回剑鞘,她哪儿是为了回去睡觉,不过是想迎难而上,回去一探究竟。
“有盛哥哥在,我不怕。”迟林嗖得站到盛语秋身侧。看着盛语秋嫌弃的模样,他更是戏精附体,叫嚣道,“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吗?”
回去的路似乎近了很多,穿过深夜的小道,俩人绕回农家。
盛语秋正欲迈入院子,迟林却拉住了她,极度认真地叮嘱道,“不要提庙。”
盛语秋似是习惯了迟林总在背后袭击,这次淡然得多,只是在嗓子里挤出一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