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湘坐在床头,一会肆意发笑一会儿幽微阴沉。她后背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渍,却恍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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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到访引发的后续,李山的龌龊心思,致使明湘湘的思维沉入一种怪圈,情绪开始不对劲。
一时,她素日的虚假伪装便维持不下去,整个人进入一种冷酷的自我审判中。
她从床上起来,去栓上房门,自虐般倚着墙壁来回走动,双腿的无力感疼痛感让她微笑起来。
她跌在地上,磕伤膝盖,擦破手肘,却从这种真实中感到愉悦,密密实实的疼痛反应游走在她的神经,直抵大脑皮层,令整个都兴奋得微微颤抖。
而这时,房门却又“咚咚咚”一下一下响起来。
平静的湖面开始波澜,假象被打破,安静的周遭将这声音映衬得分在清晰刺耳。
昭示着它的存在。
索命无常的赤面獠牙不及它一分恐怖。
这声音以蜜糖微笑包裹,掩藏着丝丝能浸入骨髓的毒药,以善良温和为面具欺骗着所有人。
明湘湘听见那道温柔的女声喊:
“快出来吧,你不开门,我就进去了哦……”
“这次又做了什么坏事,该怎么惩罚呢,呵呵……”
“咔嚓”一声,钥匙捅进锁孔。
门,开了。
明湘湘用指甲用力扣地面,一会儿惶恐一会儿阴笑,她用手支撑着,奋力爬起来,摸到桌上的东西,一样样开始砸。
“嘭!”
“嘭嘭!”
“哐当!”
茶壶茶杯四分五裂,镜子梳子七零八落。
门外的李山不敢再喊她了,脸皮涨红,豆大的浑浊眼珠左右乱动,像一只心怀不轨的硕鼠。
“我给你送饭,你别饿着……”
明湘湘更加死命地砸东西,幽深的瞳孔毫无焦距。
直到那声音消失不见。
角落的炭盆噗呲噗呲烧出点点星火,明湘湘抱膝蹲在前面一丈之地,看了很久。
她嘴角勾起些微弧度,黑珍珠似的眼睛浸着润泽幽冷的光,朱唇微启:“想烧死我啊……”
外面刮起了大风,天黑了,猫狗归家,鸡兔回笼。
乡村的夜晚幽深而寂静。
从一种黑暗自我的情绪中出来需要时间,庆幸的是明湘湘有这种经验。
她缓缓抬起眼皮,注视着自己被碗片割破的手指,血珠从伤口渗出来,又洇在衣服袖子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庭舟在门外说话,“我来送……你的晚饭。”
他的声音低哑难听,音色毫无起伏。
明湘湘冷冷淡淡听了一会儿,让他在门口站着等了将近十分钟,才爬起来去开门。
门栓下落,李庭舟轻轻推开,就看着明湘湘摔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轻软轻软妖物一样笑,一边陈述:“你让我摔倒了。”
李庭舟尚且年少,更不会懂眼前这个人,所以,没有听懂明湘湘的潜台词。
做错了事,要惩罚的。
但李庭舟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像是耻辱。
他放下饭菜篮,咬着后牙,心中在发狠,在隐忍,将所有不堪往下压,随即把明湘湘抱起来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