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李山一夜没回,翌日一早方才露面。
他溜达进厨房准备吃饭,没想看到的却是冷锅冷灶,这才想起对方昨天挨了鞭子,嘴里骂了几句“讨债鬼”,自己做去了。
李山如今手里的钱都是当初客栈那三个丫头给的,一个多月下来,他要讨好明湘湘,精米细面鸡鸭鱼肉没断,用的也差不多了。
一时过惯了好日子,让他再去吃糠咽菜,怕也不能。李山盯着东屋,眼睛里明明灭灭,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心不在焉做哈儿了面条,这会亲自给人端过去。
到了东屋门前,李山又变成一副憨厚的老实人相貌。
用和蔼油腻的声音喊:“宝儿该起来用饭了。”
屋子里明湘湘正对着镜子梳发。闻声就是一顿,眉头狠皱,低说了一句:“恶心。”
本想叫李庭舟,但他病了,从昨天下午就没出过屋子。
李山在门牙又呐呐了几句,没太听得清。他只以为明湘湘是还没出了那口气,还在生气?
索性转身去了西屋,直接去踹李庭舟的的房门:“兔崽子起床!送饭去。”他才不管对方病没病,这人从小到大受过的伤多了也没见病死,可见是命硬。
也的确,李庭舟早就有了照顾自己的经验,平时就采了不少草药晒干放着,昨天便自个儿胡乱敷了些。
大约是年轻恢复快,干熬着一夜烧也退了,就是背上的上看着有些吓人。
李山不喜李庭舟,觉得他有蛮人血统蛮,身体强壮,常说他是贱命。
李庭舟面上已无波澜,隐忍与往常无异。端着碗就过去了。
明湘湘果然让他进门了,没有为难。
挑着面条慢吞吞吃了几口,忽然问,掀起眼帘问:“谁做的?”
李庭舟道:“他。”
明湘湘顺势丢开筷子,看着少年,笑问:“伤口很疼吧?”
李庭舟跟没看见似的,准备走。
“让你走了么。”明湘湘半垂手,吩咐:“把剩饭吃了。”
一回生二回熟。
至少李庭舟屈辱不起来,默默端起碗,站在一胖,三两口把剩下的面条吃掉。
之后明湘湘就挥手让人出去了。
天寒地冻,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明湘湘在这里待的越久,忽感焦躁,一旦平静不下来,她就自虐似的不顾双腿疼痛,扶墙在房间内来回走。
她的穿越后遗症好像慢几拍,慢慢表现出来,甚厌这地方,看着目之所以无一处无一物是自己熟悉的,乃至整个朝代,对她而言都是陌生,便鼓膜震动心口乱跳。
不禁想,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要受这个罪。
不如死了算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好比没了根的浮萍,没了巢穴的鸟儿,世界之大无自己一处落脚之地。
明湘湘这人和别人有些不同,她的这种焦躁压抑是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渗透出来了,然后越积越多。
穿越的第一日,反而没有太多的感觉,比较漠然。
时间让她身体去感受和了解,一日一日,两个世界观必然开始冲突。
思想还没怎样,身体先一步感受到环境的变化。
后果就是不安,心绪不宁。
因为明湘湘从未去适应和融入。
这日,明湘湘身体略有不适。
那感觉再熟悉不过,胸胀烦躁,腰酸腹疼。
生理期。
明湘湘又想冷笑了,她谎称自己失忆,李山就大着胆子说自己是他妻子,殊不知自己着会儿倒渐渐记起来原身的事了。
还来个庸医,道自己这身体怀孕了?
可不是可笑至极。
明湘湘眯了眯眼,叫李庭舟转告李山,说自己身体有恙,让他去镇上请个郎中回来,就要当初给她诊病得那个郎中。
李山没有不答应的,还抛开关切地问了好些话,似生怕明湘湘有个什么不好。
明湘湘淡淡应了两声,等李山走后,就喊来李庭舟,道:“你顺道去给我买几本书回来。”
少年问什么书
明湘湘支着额角,“不拘历史博志之类的,你去问问书肆老板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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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对明湘湘记忆犹新,毕竟这样好看的人很少,不是轻易能遇见的。
明湘湘让父子二人在外面等。
嘴角挑着轻笑,看着大夫给她诊脉。
“严冬腊月,郎中缘何出这么多汗,可是屋里炭火太旺。”明湘湘对漫不经心道。
你道郎中为何走如此反常?
却原来是心虚。
几个月前,他因多喝了几碗浑酒犯了糊涂,给那位夫人切错了脉,把湿热食滞之症误诊成了滑脉。
今日才复诊,一搭脉心下一咯噔,说完了,这位年轻夫人压根没有身孕。
她现下脸色瞧着苍白,恰是到了在女子的行经之期。
郎中眼眸闪了闪,一脸尴尬。
“这、这……”不知该如何作答。
待再去瞧明湘湘神色,见对方分明是已知情的模样。
于是干脆利索认错:“是在下学艺不精切错了脉相,夫人其实…并无身孕。”
虽然怀孕是假,但来了月事小腹疼痛却是真的,明湘湘此时的虚弱倒不算全装。
她靠在靠枕上,语气略有些虚,说:“我倒不怪你,只是你到底诊错脉让人操心一场,外面那人未必不会生气,倘或真的一时震怒做出不理智的事空坏了先生名声口碑,就不美了。”
郎中担心的就是这点,你让别人空欢喜一长,别人焉能不生气,只怕有得闹,又看李山年纪不小,夫人却如此绝色,必定爱极,怕要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