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比她年纪大些,紫苏心中盘算着,真该向秦王提提静姝的婚事了!
“夫人,太后派人来了。奴婢一会儿和夫人一块儿去雍地。”静姝眼神坚定,那样子是要和她赴汤蹈火了。紫苏柔柔地一笑,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安心,“太后不过是关心大王近况,召我过去。”
宫里众人皆知这赵女是赵太后送到大王身边的,太后要见人谁敢不放。不过一时半会儿,马车便出了咸阳宫。
蕲年宫内富丽繁华如同人间仙境,赵姬端坐在几案之后注视着紫苏的一举一动。紫苏同样在打量她,赵姬面上的苍老暴露无遗,或许是因嫪毐出了事,她无心打扮自己。
紫苏行了礼,在几案的另一侧跪坐下来。她刚开口,一阵狠厉的掌风就向她袭来了,她的话音被赵姬那一巴掌尽数打散在口中。“你当我将你放在大王身边是当摆设的吗?长信侯出事了你知道吗?”
紫苏的半边脸都被打肿了,半点知觉都没有。
她狠狠地咬着唇,两手也蹿成拳,“奴婢知道。”
立在一旁的静姝眼看就要冲上去了,紫苏忙向她频频使着眼色。静姝和赵姬的关系也十分微妙,赵姬自以为静姝是自己的人,却想不到静姝从到她身边的那一刻起就是秦王的安排。
紫苏可不想让静姝一时冲动而毁了秦王在赵姬这儿布的局,她何时开始如此为秦王着想了?心中的惊讶暂压制住了脸上的疼痛,犹如大坝缺了一角,决堤的洪水反翻涌而来……
“知道怎么不劝着大王?哀家最是了解长信侯,他绝不是那样的人!”赵姬心中哀伤不已,只觉得自己那儿子是伺机报复,故意冤枉了嫪毐。
嫪毐他是心大了些,嘴快了些,可绝不敢做出刺杀秦王那样的事啊!秦王一定是知道她和嫪毐的事了,这是要公报私仇,逼着嫪毐去死,逼着他们一家去死啊!
赵姬盛怒难却,越想越觉得嫪毐说的是对的!秦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紫苏心中冷笑,赵姬这个女人,真不知该说她傻还是放︱荡好——宁愿相信一个拽着她上位的市井小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亲身儿子。真是悲哀!
紫苏想说话,可是一张口半边脸就疼的慌。索性不说了,反正赵姬现在比她急。
确实如此,赵姬现在是想嫪毐想得慌。明明都身在蕲年宫内,可偏偏就是见不着。她那个好儿子,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把手着那间小小的偏殿,连只虫子都进不去啊!
赵姬整夜整夜的想,没有嫪毐,她当真是觉得空虚寂寞的,人身仿佛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连几个年幼的孩子也唤不起她的母爱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再也离不开嫪毐了呢?赵姬也不知道。
“哀家知道大王宠你。”赵姬横了紫苏一眼,“看看,都变成这副鬼模样了,大王还是离不开你。哀家知道你有手段,大王喜欢你做的菜,大王把什么好的都给你。哀家不是不给你时间,只要在除夕之前让长信侯安然无恙的出来,哀家便留住你这条小命。”
紫苏震惊极了,赵姬在秦王身边果真还安插了其他人,连秦王喜欢她哪里都知道。可这人是谁呢?紫苏眼泪汪汪的看着赵姬,“奴婢知错了,奴婢哪怕是死也要将长信侯救出来。”
赵姬满意地看着她,这个大王身边最得宠的夏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哀家有千万种方法让你死,你最好不要欺骗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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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受苦了。”回到咸阳宫中已是夕阳西下之时,静姝看着紫苏那高肿起的面庞就要落下泪来。她也是女子,容貌对于女子意味着什么静姝再清楚不过。普通人家的女子毁了容都会遭夫家嫌弃,更何况在天家。
紫苏的眼神暗了暗,却是训斥起静姝来,“你跪下!”
静姝被带着无数凌厉气势的一声断喝吓得不明就里的跪了下来,她做惯了奴婢,只要是自己的主子,哪怕将她搓扁了、揉圆了,她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你当真是糊涂!”紫苏恨铁不成钢,“大王费尽多少心思才将你送到太后身边,你实话实说,跟了我之后你是不是和太后还有联络?今日太后掌掴我的时候,你若是站出来了,叫太后今后怎么信你?你可有为大王想过分毫?”
紫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一口气闭过去!她真是见不得谁对秦王不好!
静姝伏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会了。”她自小长在深宫,被当成工具一般教养着,脑子哪儿有紫苏活络。经紫苏这一提点,才知自己今天在太后面前的举动大错特错!
“你我在这宫中都不易,我才和你说这些话。若是还有下次,我是不会再管你的了,一切自有大王决断。可明白了?”紫苏软了语气,将静姝扶起来,“罢了,你去将大王赐玉容霜拿过来吧。”
那玉容霜能去疤,可不知对脸肿会不会有效果。秦王不在,紫苏也不想再生事端,制造出太后与秦王新宠不睦的谣言。也不去请御医了,这一巴掌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自己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