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之日甚是无趣,顾含光带了两本杂书给自家快要长草的妹妹,没想到却被懒懒地推拒回来。
“这两本早已看过了。”
顾含光这下吃惊不小,他带来的可是费劲儿淘来、描述塞外风土人情的杂书,并不常见。
“分别多年,我还真不知你现在喜欢什么。”顾含光把两本书收起来,温和道:“你好好养病,喜欢什么就和哥哥说,哥哥去找。”
顾平宁半躺在贵妃椅上,剥了一颗葡萄塞到嘴边,突然想到一事,立马丢下葡萄直起腰来正色道:“实不相瞒,哥哥,其实我喜欢鞭子。”
“鞭子?”这又出乎顾含光的意料,但万能的哥哥人设不能崩,“这个我找阿玉参谋参谋,放心,哥哥一定给你寻来最好的。”
“哥哥,我的意思是我喜欢鞭子,也会使鞭子。”顾平宁对着自家哥哥眨眼,“而且还使得不错,你要看看吗?”
顾含光连连摇头,伸手帮妹妹整理膝盖上的毛毯,安抚道:“等你病好,到时候让娘亲回京亲自教你舞鞭。”
“不,我现在就要演示给你看。”
顾平宁一边冲红缨使眼色,一边盯着哥哥不肯退让。
今天,今天她必须要让家里两个爱操心的兄妹知道,她真的不是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这一次的高烧就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她虽说坐在轮椅上,但只要鞭子在手,就绝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需要人步步保护的小白花,真的不需要小心翼翼看护到如此地步。
顾含光没办法,又让丫鬟给她多加了一件披风,才推着轮椅来到园中。
“就厅中的那棵树吧。”
顾平宁随手一指,目光灼灼,语调飞扬,手里的银色软鞭在阳光下发出冷冽的寒光。
恍惚间顾含光似乎又看到那个十来岁的姑娘高坐在枣红色骏马上,笑容明朗,天赋卓绝。
“哥哥你看好了!”
银鞭自手中飞出,划过弧形的亮光。
“喵——”
一只黑色的野猫突然从树上窜出,顾平宁一惊,刚刚发力的右手腕强行收力,硬生生将鞭子上的力道化去大半。
鞭子末梢轻轻划过树根,如同挠痒痒一般,没有惊起一只飞鸟。
黑猫越过高墙跑了,强行收回力道的顾平宁忍不住掩嘴低咳。
“阿宁!”
顾含光满心后悔刚刚自己松了口,连忙上前轻拍后背,着急道:“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来,我先带你回屋子歇着。”
“不不!”顾平宁连忙拒绝,内心后悔不已,这一下简直弄巧成拙,“刚刚那是意外,是意外,你再让我试一次,我身体真的不弱。”
信我,看我真诚的眼神!
奈何顾含光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收起脸上惯常的笑容无奈道:“阿宁乖,你身体重要,先去休息,等你身体好些,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口气像是在哄一个牙疼还讨糖吃的小孩子。
顾平宁简直生无可恋,不情不愿地被推回到自己屋子,还想开口分辩两句,就听见有下人来报:“公子,大小姐,二小姐在秋府用鞭子抽人啦!”
什么?
她抽个树都没抽着,她家妹妹直接就上手抽人了?
顾含光却是淡定的很,将人抱到床上,仔细盖好被子:“怎么样,胸口闷不闷?难不难受?”
“我真的没事。”顾平宁放弃在这事上继续纠缠,觉得颇为奇怪,“阿玉今天不是去参加秋府的宴会了吗,怎么传出抽人鞭子的事?”
要说自从顾家兄妹归京后,顾平宁病重,顾含光要准备秋闱因此闭门谢客,唯有顾家的二姑娘邀约不断,连日数场宴会,成功地将顾家明珠的名头在世家圈子内打响。
顾平玉明艳张扬,风姿飒爽,又是实打实的军功在身,端的是京中贵女最追崇的模样。
可再怎么飞扬,宴会上抽鞭子这事总是于名声有碍。
“没事的,阿玉有分寸的,你好好躺着。”顾含光挥手将人招致前来,“仔细说说吧,抽的是谁。”
“抽的,据说是关家姑娘身边的一个下人。”
“关心闵?怎么哪都有她?”顾平宁眉头皱起来:“她又做什么了,逼得阿玉当众抽鞭子?”
“二小姐说,那下人目无尊卑,不尊将军,口辱小姐,她咽不下这口气,才出手替关家管教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