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看来。
只见这位素来身娇体弱的平宁县主死死地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嘴唇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看着极为骇人。
刚刚饮下御酒的秋锦西差点被吓的半死,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手扶着顾平宁的后背,一手替她把脉,随后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你中毒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人都被惊到。昭武帝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冷着声音道:“唤太医。”
殿中已有胆小的姑娘忍不住去看空荡荡的酒杯,心中惊疑不定。好在大家很快发现顾平宁不是饮了酒后才中毒,于是又齐齐松了一口气。
倒是顾平宁虽然身体极为不适,却硬撑着拱手道:“陛、陛下,应当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不必,不必因为臣女扰了这大好的琼林宴。”
见她此时还能说话,匆匆往此处跑来的顾含光和安王殿下心下稍安。
不是剧毒就好,不是剧毒就好。
高座之上的昭武帝阴沉着脸,看不出心里所想。但难得顾平宁如此顾全大局,昭武帝挥了挥手,同意了顾平宁所请。
秋锦西到底不放心,行了个礼,也跟着匆匆退下。
大殿之上,琼林宴还在继续。可其中各人心思不一。
宫中有经验的侍官已经上前,小心翼翼地收了顾平宁这一桌上的所有器物茶水,准备让医馆好好验一验。
而偏殿内简直一片兵荒马乱。
宫中的太医来的很快,替顾平宁把过脉后,对着安王回禀道:“平宁县是主中了噬骨之毒。”
这名字一听就不详,蔺耀阳心都快跳出来,焦急地问道:“什么噬骨毒,平宁到底怎么样?严不严重?”
“此毒对身体无大碍,只是会使人疼痛难忍,如万千蚂蚁啃噬骨头,也因此得名。”
下毒的人不为害命,就是想折磨顾平宁,这才使了这种阴毒的药啊。
蔺耀阳听到无大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紧张起来:“那怎么办?你干站着干什么,倒是赶紧治呀。”
“此毒说阴毒也阴毒,但其实无需解,对身体没什么损伤,就是要硬熬上两个时辰,等疼痛过去了,也就好了。”
太医没说的是,这种毒平素一般都用在后宅里,既能折磨人,又不留下什么痕迹。可平宁县主一个未嫁之女,镇国将军府又是出了名的家宅和睦,怎么会有人下如此毒手?
顾含光真是想不通自家妹妹怎如此多灾多难,这噬骨之痛哪是顾平宁那娇弱的身子受的起的,于是急急问道:“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公子若是不放心,这下可以用沸麻散帮县主减轻痛苦。”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用呀!”
“只是这沸麻散用多了到底损伤身体。县主身子骨本就弱,为长远计,在下并不建议用。”
“好了,哥哥。我忍得过去的。”顾平宁皱着眉,神色还算平静,“我只是不知,是何人要对我下此毒手。”
秋锦西也觉得奇怪:“今天一晚上,县主什么也没吃。”
“这种毒可以通过口鼻进入,也可以通过身体表面的接触渗入到体内,只不过这样一来,发作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敢问县主,今日可有接触过什么异常之物?”
这正是顾平宁觉得奇怪之处,她半靠在床上细细回想,皱着眉摇了摇头。
“安王殿下,前头有人来报,县主案桌上的所有器物,酒水,点心都已全部查验,并无问题。”
那这就奇了怪了。
在场中,其他人奇怪的是顾平宁如何中的毒,只有顾平宁自己奇怪的是背后之人到底想用何种手段毒害她。
这种只能让人疼痛却不妨碍性命,甚至不损伤身体的毒,自然不是别人下的,而是顾平宁提前为自己准备的后手。
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喝那杯不知是否有异的御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让太医来查看一番,看看是否有她未发现的不妥之处。
可现在酒没问题,太医没看出问题,难道是姜阮的消息有误,或者背后的人放弃了琼林宴上的毒杀?
“等等!”正在收拾药箱准备离开的太医突然出声,神色凝重对着顾平宁道,“县主,请您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