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诚从城南跑到城北,大半夜顶着寒风骑共享电动车,只为给她买一袋老字号糖炒栗子。
瞿明诚……
这条暗不见底的长道,前方不断闪现着一段又一段回忆,一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瞿明诚跟她表白。
也不知道是同情对方的卑微,还是感动于他的深情,计嘉答应了。
长道上,她拼命往前跑,不停地跑……终于,瞿明诚的影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然而,等计嘉停下脚步,伸出手时,却只听见“啪”的一声——
影像碎了。
她怔怔然抬起头,看见了站在身前,静静凝视着她的人影。
……那不是瞿明诚。
那竟然是她自己。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闹钟声穿透梦境,计嘉从浴缸中猛地坐起,掀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她摸了摸额头,满手都是汗,而身旁的闹钟显示,她已经睡了半个小时。
“……怎么分个手,就像中了邪似的。”
本来泡澡是为了舒缓神经,放松身体。
结果在浴缸里做了个噩梦,导致神经更加衰弱了。
计嘉冲完澡,吹干头发,连护肤都不想护了,随便抹了点晚霜,就打着哈欠爬上床。
这个床是她自己设计、挑选木材,然后送去打的。
放在古代,那就相当于是嫁妆。
而事实上,这个房子的装修,当初基本都是计嘉亲自画的图纸。
每一处家具,大到草坪上的亭子,小到卧室的门把手,都凝聚着她的心血。
这也是为什么,就算离公司的路程远,计嘉依然不愿意搬离这里,就近租房。
当初瞿明诚很不赞同,一直劝说计嘉搬过去跟他一起住,计嘉当然不可能答应,就先不说居住舒适度的问题,光是“同居”这两个字,就足够让她妈打断她的腿。
为此,瞿明诚还给她发了一长串微信,明里暗里指责她占室友的便宜。
后来有一次,计嘉生病,瞿明诚过来看她,终于上了二楼,发现她竟然占据了最大的主卧,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也是那一次,他看见了计嘉卧室里满飘窗的BJD娃娃,床对面甚至摆了个透明橱柜,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动漫和游戏手办。
计嘉还不允许他碰,严肃强调这些是她的宝贝,月工资全花在了上面,碰坏其中任何一个,对于她来说都是剜心刺骨的痛。
瞿明诚一听立马炸了,说计嘉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二十几岁了还天天玩洋娃娃和塑料玩具,你买这些是能填饱肚子还是能升值?这么大人了做事情能不能成熟一点?
计嘉尚且发着烧,躺在床上,脸颊滚烫,头昏脑涨。
她仅存的思考能力只能让她说出最后一句话:“你要是敢动它们一根手指头,我们就分手。”
成熟的瞿明诚一甩衣袖,摔门而出。
事后得知这件事,徐麦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不是游戏策划吗?做的还是二次元项目,难道就不知道那些手办有多值钱?”
“他几乎不玩游戏。”
“……游戏策划不玩游戏,啧,国产游戏界之悲哀啊。”
徐麦铜摇了摇头,“不过,你的几个娃娃和手办就能让他气成这样,那他要是再往里走走,看见你的衣帽间,还不得疯了?”
没错。
计嘉的卧室连着一个非常大的衣帽间,几乎就相当于瞿明诚租的房子那么大。
一面挂着JK,一面挂着汉服,一面挂着Lo裙,还有一面是日常服,徐麦铜每次走进她的衣帽间,都感觉像是走进了什么剧组戏服的租赁店。
“如果瞿明诚看见了,他一定会说,计嘉你疯了吧,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
徐麦铜用她那破铜嗓模仿着瞿明诚的语气,“你占了人徐麦铜那么大一个衣帽间,还买那么多校服?你的钱能不能花在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上?你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请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搞笑了这家伙。”
计嘉咳嗽几声,吞下几颗退烧药。
“不过说真的,他为什么老是觉得你是个不成熟的废柴?就算撇开富二代这层身份,你也很牛逼啊。哪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像你一样开画室,稳保研,微博粉丝上百万,商稿接到手软,马甲还一大堆。”
徐麦铜想了想,“还是个系花。”
“可能是因为,他也并不是很关心我的业余爱好吧。”
计嘉耸耸肩,“在网络如此发达的年代,但凡是个不瞎的人都能看见的东西,他偏偏就发现不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蛮难得。”
“所谓的虚假深情,也就骗骗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
往事一回忆起来就没完没了,计嘉晃了晃脑袋,清空杂乱的思绪,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咦,还挺早。
那刷会儿微博吧。
计嘉打开微博,私信99+,前十来条照例都是……嗯?
她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最上方一条,三分钟前刚发的。
皮克师兄:你好,我是延长线工作室的项目主美,不知道能和你聊聊吗?我的微信号是*****。
……什么鬼哦今天这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