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堂主眯着眼皱着眉看凌九的来信,仿佛在看天书。
“信上说的什么。”副堂主问,“你为啥这副表情。”
三堂堂主把信放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子想买女人了。”
“哦?!”副堂主立马激动起来,神秘地问道,“他……那个了?”
“那个个屁。”堂主弯腰去翻自己的抽屉,“听了两场小兰仙的戏,爱上人家了,准备买回来自己一个人听。”
“小兰仙?”副堂主思索了一下,“那他确实做梦,整个三堂都出不起这个彩礼钱。”人家一个月赚的银子就是小九一两年的总和,他就是接任务接到死都未必能买得起。
“我看他是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堂主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个信封来,“正好绥城那里有个任务,我让他找时间做了,给他点事儿做,他就不会整天瞎想。”
“人家毕竟年纪还小,有点抱负是正常的。”副堂主双手抱胸,往后一靠,“自古英雄爱美人儿,咱们算不上大侠英雄,可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你也别太打击他的自信心。”
“你知道个屁。”堂主瞥了他一眼,“那花芜姬身边的许管事是谁,你知道吗?”
“谁啊。”
“是咱们三护法。”
副堂主瞪大了眼睛,“捷足先登了?”他接着一拍巴掌,“那也不怕,咱小九长得不比三长老丑。”
堂主睨他。
“……不过那毕竟是三护法,你还是告诉他一声吧。”副堂主叹气,“咱小九真可怜,情窦初开好容易看上一个女人,对方比他有钱有势不说,还是上司的姘头。”
三堂主不耐听他的风凉话,“你咋一天天整那么闲,滚出去干活。”
……
绥城
凌九收到了从三堂寄来的回信,他看完后若有所思。
难怪他觉得那个管事的眼神毒辣非常,原来是神龙不见首的三护法。
可三护法为什么要待在兰仙班里面呢。
确实兰仙班一年四处地转,经常出入皇宫侯门,莫非三长老是借着这层明面上的身份来和外界取得联系。
这倒也不奇怪。
只是信上说的,花芜姬是他的姘头……
凌九思索了一下,若真是如此,花芜姬那日对自己捏腔作态,三长老怎么会视若无睹。
凌花教内里阶级分明,为了以防叛徒走漏消息,下级是不能越级见上级的,凌九能见到的上级最高就是堂主,堂主往上的护法和教主他没有资格面见。
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凌花教三护法的威名他也是听说过的,在江湖上三护法有个诨名,叫做笑面白狐,做起事来心狠手辣,心胸狭小。若花芜姬真的是他的女人,他绝不会容忍花芜姬当着他的面和外男眉来眼去。
凌九一时间理不清两人的关系,不过兰仙班是不能杀了,他颇为遗憾,把信揉吧揉吧吃掉,喝了口水,咽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加密过的任务函。凌九抽出里面的白纸,从床底摸出了一个瓷瓶,打了一盆水,将瓷瓶里的药往盆里滴入三滴,接着再将那张白纸铺平放入水中。
不消片刻,被药水浸透的任务函上方显露出两行字来,以及首行印的一块章——乙。
乙级的任务,杀死绥城青铜胡同的李家钱庄老板。
凌九看完上面的字,片刻,纸便融化在了水中,不留半片碎片,只是水变成了乳白的色泽。
凌花教的任务函向来是如此保密的,这类解密的药水只有乙级以上的杀手才会按季分发,绝不会剩余。
凌九知晓任务后迅速在脑中过一遍流程,过两日花芜姬要来,茶园里昼夜都很忙,他抽不开身,只能等花芜姬走了之后的晚上,且先得花一日踩踩地形。
凌花教派发的任务只有目标和要求,没有前因后果,杀手接任务也不问前因后果。
凌九躺回床上睡觉,若是每件任务都要把来龙去脉弄明白,恐怕睡不了两日的安生觉。
他人的死活同他无关,拿钱、杀人、忠于教主,这是凌花教所有人唯一需要知道的事情。虽然就目前而言,凌九的地位太低,还没能见过教主。
过了忙碌的两日,终于花芜姬又来了宛浩开戏。
凌九如今在二楼端茶送水,花芜姬一来,整个二楼便被早早地包满。今日来的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凌九左耳是女子娇娇媚媚的雅腔,右耳在繁杂的人声中搜取信息。
两边都没听清楚。
凌九捂着耳朵,惊恐地发现自己练了近二十年的耳力不行了,竟然连“闹中取静”这一招都还给了师傅。
所谓的闹中取静,是卧底的基本功,指能在闹市之中,精确地锁定自己想要探听的说话声,将目标说话的内容一字不差地默在心里。
凌九幼时在凌花教上学,教习师傅便训练过他们。
由师傅指定好两个人,随后派百来人在凌花教的广场上大喊大叫,让那群孩子站在七丈远的位置听那两个人的说话内容,回去复述给师傅。
凌九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功课门门第一,尤其是五官力,可谓是出类拔萃,敏感至极。
但是此时,那些达官贵人离他不过一丈,他竟然乱了心神,无法静心窃听。
他抿了抿唇,端着托盘从二楼往下看,打心里觉得花芜姬的声音实在是太扰人了,跟穿针走线似的在脑子里缝补,穿透力极强。
每当他静心凝神准备窃听时,花芜姬的声音就高了起来,小钩子一般勾着他的神思过来。
凌九蹙着眉往一楼看去,这唱的是哪出戏,怎么弯弯绕绕的这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