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家的孩子?”八云温柔地问道。这孩子和他儿子雾一差不多大,不过看上去有些笨笨的。
“这么晚了,最好不要在外面游荡,否则你的家人们会担心的。”
缘一梗着脖子想了一会儿,“他……去海那边了……没关系……我出来的话。”
他说话磕磕绊绊,一点也不通畅。
已经是十多岁的孩子了啊……
“就算是这样子也不能在半夜乱走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了。”
缘一默默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偷偷走掉的,怎么能现在就回去呢?
他啊,感觉自己给他(无惨)造成了麻烦,所以很想让自己这个麻烦远离对方。
时透八云有些难办得歪了歪脑袋,“这样啊……”他突然打了个响指,“要不要在我家过一夜?明天的话,就带你去找你的家人怎么样?就算是吵了架,一个晚上也足够消解矛盾了。而且我觉得你要是离开太久,说不定会被你的爸爸妈妈骂。”
“我没有……爸爸妈妈。”
他苏醒时的记忆里,只有无惨和佐知子。无惨不会是他爸爸,佐知子也不会是他妈妈。
缘一是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鬼,所以他也是没有父母将来也不会有家人的鬼。
八云轻声哈了一声。
“真是对不起……进来吧,就算是夏夜,一直呆在外头也容易着凉。”
八云牵着缘一走进了屋子里。
屋内,八云的妻子阿真正在油灯下缝衣服。
八云稍微有些埋怨道:“不是让你在床里躺着吗,这些小活没必要现在做。”
阿真笑了笑,“太无聊了所以才想把你的旧衣服缝一缝,”阿真眯了眯眼睛,才差不多看清缘一的脸。“哎呀……这孩子是?”
“离家出走了呢……我想让他在我们家过一夜,到了白天再送他去找他家里人。”
阿真被手中的针线放在了一边,“雾一知道有和他一样大的孩子来了一定会很高兴吧……不过他今天起烧了,这个点已经睡着了。”
“有点担心他消化不了今天的晚饭啊,来之里坐吧!”时透八云提高了声音,“别在门槛那边站着,来吧,坐下吧。”
阿真咳了一声,自己往后边退了一些。
“我是八云,这是我妻子阿真,”八云笑眯眯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
缘一点了点自己胸前,硬币从手中抛到高高的地方,随后又落下。
“缘一。我是……缘一。”
八云弯起了眼睛,“好的,缘一。其实我感觉我们长得还有点想,说不定有什么关系呢。”
“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阿真轻笑了一声。
“开个玩笑而已。你要吃些东西吗?离开家的时候吃过东西了没?”
缘一摇了摇头。
“好嘞,等我给你拿个饭团。”八云站起来,往烧火的地方去了。
缘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身上的斑纹自带的通透世界看见了对方身体内部的一切。根据对血液和肉质的判断,他们的确有一些关系,但是这份血缘联系已经相当淡薄了,估计经过了几百年的消释吧……
也许在几百年前,他们有着同一个先祖。
……
慢慢嚼完了八云给他的饭团以后,就差不多到小孩子该睡觉的时候了。
时透家只有一个房间,家长孩子们都睡一起。
“为难你给我们挤一挤了。”八云稍有抱歉道。
缘一轻微地摇了摇头,“不……很感谢。”
四个人睡在一起的感觉……好温暖。
灯火灭掉,外面的月光与星光从墙上的小窗里射进来,万千柔和的光辉化作稀碎的玻璃般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洒在人的皮肤之上。
在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缘一一个人睁着眼睛看着有些简陋的天花板。他看向左边,左边是阿真和烧刚刚退下的雾一。他往右边看,右边便是一家之主八云。
好温暖……
鬼的心中流露出了这样柔弱的情感,与他的强大所不同的弱小的情感。这份情感的强度甚至超越了力量,从而令与他有着血质关系的无惨也感受到了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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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已经原地爆炸八百回了。首先不说那三仙人明面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光说现在缘一竟然背着他跑了这件事情就让他感到非常恼火。
无惨觉得他已经对对方够好了,给他吃的给他穿的,为了对方的身心健康,他还要动不动去安慰一下对方弱小的心灵。
搞什么诶。
无惨真的很想对对方说:你可是世界上最强的人类,连身为鬼王的我(鬼舞辻无惨)都会被你打败,三百多年后被你所伤的地方仍然被你的赫刀的砍伤所灼烧着,可你总是把自己当成没用的废物,天天伤春悲秋的,搞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我哪里有欺负你?
无惨气得跳脚。
金手指飞了以后他立马派人去找了,好在缘一虽然武力值额外高,堪称本世界天花板,但是他的脑子不太好使,所以根本就没想着隐藏自己的踪迹。
所以他很快就被找到了。
出去找人的鬼是无惨最新提拔上来的……画眉丸。画眉丸夫妇之间存在着某种巨大的、此时几乎无法弥补的隔阂,因此,无惨觉得还是把他们分开来比较好。
“画眉丸”并不是这名白发忍者的名字,他其实没有名字。
“画眉丸”说是名字,不如说是一个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