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露出来。”长仪半靠在榻上,又说了一遍。
缩在被褥里的小狼崽子只露出一双亮亮的桃花眼出来,像树上巢里受惊的幼鸟,闻声惊恐摇头,裹着被褥没安分地动来动去。
他昨天晚上做得有些过,但缩被子里主要原因还是嘴边乌青了一块。昨日夜里回来点了灯烛照镜子,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白生生的一张俊脸上,平白添了一块乌青,自我感觉要多丑有多丑。
裴锦自己将被褥裹得齐全,还没忘记将瑶儿身上的被褥往上拉了拉,防止她冻着。
窗外两声林中寒鸦叫唤,晨光透过窗格纸,将案上的白瓷瓶松枝子都撒上了浅浅一层亮。
床榻上的两个人静默了一瞬,长仪开始探过身去掀他被褥。
“瑶儿我错了……”小郎君认错特别痛快,一边又往里头缩,连一双水润的大眼睛都一并缩里头去了,也不嫌憋得慌。
“你出来我不生气。”长仪拽了拽被褥,没拽下来。也能猜到昨日夜半他跑去干什么了,毕竟白天就老是往客人身上瞪,不过此刻最担心的还是他伤成什么样子。
裴锦清润的带点可怜的声音被被褥捂着,没底气地飘了飘,“可是,很丑。”不过比较欣慰的是,林尧和他差不多。
长仪耐心用完了,直接往他那边挪了挪,在被褥底下抱着他胳膊往身边拽。
香软身子一靠过来,小郎君再多力气也被卸得干净,由着她趴进怀里微掀被褥,遮掩了许久的乌青露出来。
裴锦无措地哼了一小声,似是绵软软地抗议。白皙的面上憋了点红,有些不敢看怀里的姑娘,大眼睛别开,微卷的睫毛折扇一般,缓缓眨了眨。薄唇边一块乌青确实有些显眼,但是也没他说的那么丑。
长仪面上看完了,动手解他衣带。
小郎君不敢挣脱,老老实实地受着,红潮漫延至耳后,修长脖颈上的喉结也随衣衫渐落而慢慢滚动。
月白里衣被褪下,长仪低头看了几眼,将几块乌青的地方轻轻点了点,直接把裴锦点到身上发烫……
昨夜动了武力,又是晨光大好的时候。
不过她没全坐在他怀里,察觉不到渐起的异样。
“这是怎么了?”细长的手指慢慢划过他腰腹间一块约两寸长的刀疤上。疤痕接近腰侧,边缘隐没于亵衣下。
他身上虽有其他疤痕,不过大多在手臂上,那日自己也看到了,没想到腰腹上还有这么长的一块刀疤。
长仪将他亵衣往下拉了拉,裴锦没忍住往后缩,贴床靠着,衣衫半落,小心忍受,嗓音上都跟着颤了颤,“小时候弄的。”
莹莹的玉指怜惜地在疤痕上碰了碰,小郎君立刻就烧着了,小声哀求,“不要……”
那地方太危险了……
已经迟了,她在看他疤痕,目光扫过疤痕不远处……
亵衣已经……
美人儿瞬间红了脸,将他亵衣拉回原处。
不过是看个伤势,这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似是被欺负了一般的姿势,眼里还朦胧可怜,关键眸色里隐隐期待任君采撷的亮光是什么回事!
“自己将衣裳穿好。”长仪别过眼。
裴锦“哦”一声,乖乖摸索穿衣。
“等下,”长仪探过身自床榻边取出一瓶药,“先帮你你把药擦了。”
细软的指尖润上药,往他嘴边乌青处抹了几下,又往外轻柔。
乌青处不大,不过他肤色白皙,怎么看都逃不过去。
小狼崽子平生第一回被伤脸,还是当着瑶儿的面,故此特别不好意思,被揉了片刻就有些想躲。
长仪没憋住笑,手上动作未停,不许他躲。
“林将军可也受伤了?”幼时见过林尧,当时就是一个沉稳的,修长的身影立于阶下,手执长|枪背于身后,没想到居然会半夜陪他打架。
裴锦如实回答,“我先打他脸的,床榻也要修了。”想到什么刻意强调,“他脸比我还丑。”
长仪压下庆幸自家郎君没吃亏的荒诞想法,将他唇边的乌青都抹好了,玉瓶塞到他手中,“剩下的自己来。”
她指的是他身上的那几处乌青。
不过裴锦没反应过来,眼里还迷迷茫茫一片,木木地也不动作。他身上不知道伤过多少,不是见许多血的基本上都算了,没想到身上的乌青还要抹药。
“你身上的伤,自己抹药。”
“哦。”裴锦见着瑶儿也不回避,又不敢出声让她回避,有些慢地将药倒在手上。
若是平日,自然不想她回避的。但是自己如今身子上受了伤,有些丑。所以就手胡乱在身上伤处抹几下,“好了。”然后就妄想穿衣裳。
好什么好!
长仪夺过来药瓶,又得重新给他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