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了一巴掌的颜修看起来更加病弱,白皙面昂挂着红印,玉冠微斜。
“她才刚及笄!”整个梁宫,也就剩下长仪如今敢这么吼他,甩他巴掌的那只手还轻轻颤抖,“国丧未过,你要让她如何!”
男人眼睫纤长,静静垂下,“朕自有……”
长仪不想听,直接打断,“她这几个月想跟我去宁王府,等孩子出生再说。”
颜修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却没有反驳,“劳烦阿姐了。”
她没应,克制住再甩他一巴掌的冲动。前些天不是处理宁王世子的事么,不是忙得不行的吗,怎么还能!
好在御医说前三个月都不能行房,长仪怕他忍不住,他自己也怕忍不住,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容易放手。
偏殿的长安已经哭过了,眼睛鼻尖都红红,由阿姐牵着走,不怎么想回头看一直站在她们身后的人。
她真的吓坏了,听到消息时险些要晕过去。
刚刚及笄的小姑娘,怎么都没准备好做娘亲。
裴锦靠在宁王府门前的石狮子边老老实实等娘子回来,月白袍子后面没注意蹭了点灰。匾额还来不及换,上面三个字还是当年女帝的笔迹。
小狼崽子安静,横咬一串糖葫芦,在大石狮子边上跟等主人回来的犬儿似的。
车轿停住,他跑前几步,看见瑶儿后头还牵着一个,一时没稳住礼节,嫌弃地挑眉毛,“哪里来的蠢丫头。”
长安怯怯地往长仪身后躲,才到门口就被姐夫不待见了……
指望裴锦能和她之外的人以礼相待不太可能,所以当天驸马爷就被打发一个人吃饭饭睡觉觉。
服侍驸马爷看书的小童子吓得话都不敢多说,帮驸马爷挑灯烛的手都哆哆嗦嗦的。
驸马爷一个眼神杀过来,“滚!”
长安在宁王府也有自己的院子,不过偏僻也冷清,长仪便叫人重新收拾一间好的出来,夜里陪她睡,顺便安慰一下。
小姑娘可怜惨了,连女工的针线都拿不稳,就要考虑小孩子的小衣裳的问题。
原来若是她真的不愿,还可以帮她出宫。但如今,孩子都有了,小姑娘不主动提,长仪也不好劝两人分开,只能哄她。
素日里乖得不行的小姑娘,一朝落在那般野狼手里。
长安惊吓好几日才接受了有孕的事实,安神稳胎的汤药日日喝,苦得要命,喝得她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上全是痛苦。
颜修隔两日就差人送些东西来,并一张素雅的花笺,她乖乖接着看,掀开他给的糖罐儿,捻一颗放嘴里。他甚至挑人过来伺候她沐浴……
还有医女,一个个往她府里送。
除了人没来,什么都到了。
又隔了几日,新帝一旨诏书下来封后,正值国丧,礼部两个老臣上书反对,当夜就出了意外,据说人老腿脚不便,跌一跤撞了头。
长仪靠在裴锦肩上轻轻叹气,难得四郎做到这一步。
长安怕裴锦,他一出现小姑娘就打颤儿,故此这些日子他都被赶出来,在瑶儿面前露一面的机会都少。
如今瑶儿靠在他肩上,想的还是那个哭哭啼啼的蠢丫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