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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1 / 2)


偏殿,大太监与太子入座靠窗的罗汉塌,木案上摆放着两盘点心,侍女斟满茶水。

温馫抬手命内侍出去,虞离一双星眸左右打转盯着侍女垂头退下,捏起一块桂花糕侧卧在塌上翘起二郎腿,细细品尝。

温馫端起茶杯吹散热气,“太子和内臣讲讲与八皇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虞离展颜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大太监的眼睛。”

温馫朝他伸手,嗓音清朗道:“来。”

虞离的嘴巴塞得满满的,翻身爬到温馫怀里脑袋枕在温馫的腿上,闻着大太监身上的冷香仿佛嘴里的桂花糕更加清甜有味,大太监攥着太子纤细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腕间的折印,“有没有伤到哪里?”

虞离想了想左右摇头,温馫逼视着他的眸子,看穿他那点小心思,虞离只好撩开袖口白净的肌肤上赫然浮现出一块青紫的淤痕。

温馫的眸底掠过一丝阴鸷,小心地握着他的手轻抚那块伤痕,取出木屉内的药膏指尖沾着膏体轻轻地推开涂抹,冷声道:“该罚。”

虞离被温馫散出的寒气逼得忍不住抖了抖,也许是那药膏太冰凉,虞离见过温馫如何处置奴婢,大太监遮住他的眼睛生怕小太子见到不干净的,可虞离偏要看,最爱看温馫一脸严峻手握生杀大权,那时候的温馫最迷人,像是开在血里的妖莲,致命且绝美。

温馫口中该罚的人自然也不会是自己,虞离罕见地为八皇子求情,“温馫,这次是我的错,是我将阿善的死瞒着虞佑,他伤心是应该的,我真的不会再和皇兄们胡闹了。”

温馫擦掉指腹的药膏,捏着手帕沾着虞离唇边的残渣,眸色一沉淡淡道:“没想到太子也有会为他人着想的时候,令内臣惊讶。”

虞离抬起眸子盯着温馫清冷的脸庞,不甘地问:“本王在你眼里就是胡搅蛮缠的人吗?”

温馫挑起眉梢,笑道:“比胡搅蛮缠更甚。”

虞离脸色一变,挣扎着爬开,“既然本王在大太监眼中这般不堪,本王走便是了。”

温馫扣住他的腰,收紧手臂将虞离圈在怀里,仔细地端详着他幽深的眸底满是宠溺,“没有不堪,太子这是从何说起?”

虞离冷哼,端起温馫面前的茶,小心地抿温度刚好入口,他便狼吞虎咽地吞下,不懂品茶只觉得满口留香。

温馫言归正传道:“之前师傅留下的功课太子可背诵过了?”

虞离咬牙切齿地揪着温馫的衣襟,“我看你就是事事针对我!”

温馫知晓他乱发性子就是功课没有做好,严肃地开口:“孙子兵法,太子可还记得,用兵始于计谋,始计篇背诵一遍。”

虞离恨,许多太监是不懂得识字的,偏偏到父皇这里教太监读书写字分担朝政,温馫拔得头筹最讨他老人家开心,一路连升至司礼监如今是掌印大太监,自己连温馫都糊弄不得,虞离不甘地问:“必须要背吗?”

温馫不给他留退路,“是,必须背。”

虞离的眼神古怪地瞥向别处,干巴巴地开口背诵:“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温馫静静地听,攥着虞离的手臂温柔地运功揉搓伤口促使淤青消散。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虞离打量着温馫的脸色,“三曰地,四曰……四曰……”

虞离一双眸子来回打转,瞧着温馫敛着眸子,无动于衷沉默得可怕。

虞离吞咽口水,“……”

温馫淡淡提醒他,“将。”

虞离心头一窒,总觉得温馫快要发作责罚自己,温馫是父皇赐予自己的大伴,督促学业也有赏罚之权,有时只有自己逼得他无可奈何时才会不轻不重地打自己的掌心,“四曰将……四曰将,五曰法。”

大太监叹息,“虞离这些虞晓七岁的时候就能熟背,你可还是孩童?”

虞离不满地叫嚣,“那你去找他给你背啊,偏要来为难我!”

“你觉得虞晓好,你去找虞晓!虞岐好,你去教虞岐!干什么非要逼我,在这里与我相看两厌,本王知道你早就厌烦我了!”

温馫痛恨他这幅冥顽不灵的模样,沉声喝道:“太子!”

虞离泄了气,翘着二郎腿晃荡着脚丫,“反正本王背不出,你要罚便罚。”

温馫抬起他的下巴,对上虞离固执的目光,“那好,内臣问太子几个问题,太子若是答出,内臣便不罚您。”

虞离满不在乎,“要问便问。”

温馫眸中闪动一股偏激的执念,“太子是储君,若他日独当一面,战争是国之大事,关乎国家存亡,所以不得不认真研究。方才太子背诵的,何为道?”

“所谓道,就是使民众与君王的意愿相同,这样民便心甘情愿地为君死,为君生,不惧危险。”

虞离认真地听着温馫讲,他虽讨厌这枯燥无味的知识,但是温馫讲的他便爱听,喜欢听。

虞离天真地问:“温馫,吾将为君,尔便是吾的臣子,尔可愿与吾生,与吾死,而不畏危?”

温馫没有应答,却攥着虞离的手掌深情地亲吻他的指尖,虞离的身子猛地颤动,心头溢出满满的喜悦。

虞离起身,跨坐在温馫怀里,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虞离主动一下下轻啄着温馫的唇瓣,温存着与大大太监耳鬓厮磨。

温馫摁住他不安分的双手,话锋一转,“可太子有没有想过若君主无道呢?民也要从之?”

虞离窝在温馫颈间,嘟囔着:“什么君主无道,君主就是天,民众恪谨天命这是常理。”

温馫脸色难看,“夏无道而殷伐之,殷无道而周伐之,秦无道而汉伐之。有道伐无道,此天理也。所从来久矣!”

虞离不懂,拧着眉心问:“温馫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可是大不敬之言。”

温馫恭敬地说:“只是警戒太子定要仁政,君与民一心。”

虞离似懂非懂,仰着头设想缓缓露出笑脸。

温馫瞧他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开口问道:“太子在想什么?”

虞离小声说:“若真是那时你一定要辅佐本王,大太监处理政事,本王只管出宫游历。”

温馫无奈地摇头,这到底是不是虞离的福气?

他什么都不想,一心只想着玩。

之所以皇帝如今仍这般喜爱虞离,喜爱太子,便是他这样天真,从不设想百年之后更不会急于求成只盯着王位看。皇帝修行长生不老之术,便是为了长久执政,虞离更不会着急,他只玩自己的,从不想国家大事,更不会想未来继位如何如何,越是这样越是讨皇上他老人家喜欢。

温馫沉吟片刻,剖开心头血肉淡淡地开口:“太子可知道皇上派大将军平定玄幽一战?”

虞离眨眨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

温馫搂得虞离更紧,好像感到通体冰冷,涩涩地开口:“天哲十三年阴历五月十八,钦天监上奏十二辰次在未,月为太阴,月如血色此乃大凶之兆,西部邪气涌动欲有谋反,那处正是玄幽之地。”

“可玄幽一直安分守己,按时纳贡及朝拜,太子认为该不该出兵围剿玄幽?”

虞离不假思索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钦天监暗示凶兆,玄幽欲有谋反之意,当然要去起兵征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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