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张红票子明晃晃地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小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陈姐起初瞳孔一缩，但姜还是老的辣，一瞬间就将表情给调整回来了，沉着脸看着明观芸，“我们这呢，可从不用现金来结工钱，都是用微信啊支付宝啊直接转账的。”
说完她还扫了自家的员工一眼，用那口别扭的腔调问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被她扫到的员工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扭开了头，一声不吭。
下午也不是没有人见到陈姐给她结钱，然而眼下这种情况，没一个人敢出来帮明观芸说话。
开玩笑呢。
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一边只是个来兼职的学生。
要站哪边，显而易见。
明观芸握紧了拳。
不出所料，陈姐并不肯承认她给了假|钞。
甚至连结算工资用的是现金这一点都不肯认，摆明了是想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但明观芸怎么肯如她所愿？
她沉默着，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显得更凌厉了些，显然是生气了。
陈姐抽了口烟，被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给看烦了，不欲与明观芸再纠缠下去。
“小妹妹，看你年纪小，我就当你是不懂事说错了话，不追究你污蔑我们工作室的责任了。年纪轻轻的，以后可别再学人做这些碰瓷的事儿了。”
陈姐说完，不再看她，继续指使员工们收拾东西去了。
明观芸依然沉默。
秦淮站在她身后，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就这么看着，脸色平静无波。
看她握紧了拳。
看她沉下了脸。
看她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这个场面，秦淮早早就料到了。
局面对明观芸而言是相当不利的，因为她并没有证据表明这些假|钞是露维工作室给她的。
以他的身份，不是不可以出言帮她。
但既然她没开口求助……
秦淮的视线一寸一寸地、从头到脚看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垂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
——那他就等着看下去好了。
不过半响。
明观芸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立即从兜里掏出手机。
——但她忘了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明观芸：“……”
明观芸只能转头看向身后静静地围观的秦淮，求助道：“那个……你有带充电宝吗？”
“……”
等了半天她开口求助的秦淮万万没想到收到的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请求，愣了一下，继而摇头。
他还真没随身带这种东西的习惯。
明观芸暗道可惜，刚想再问问其他人，就见那个带他们过来的负责人献宝似的朝她递上一个充电宝，“我有我有。”
“谢谢呀。”明观芸连忙接过，麻溜地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
这下总算能开机了。
开机之后，明观芸飞快地点开了微信，找到和李知月的聊天记录。
她不带犹豫，直接点开了一条语音。
“我可能得晚上□□点才能回到去，你自己去吃饭吧，不用等……”
播到这里，明观芸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
是被人给打断了。
虽然说到一半被人打断了，但语音还没停。
手机音量开到了最大声，故而这周围的大多数人，都听到了接下来的那一句话：
“小妹妹，快过来领工资了！”
是陈姐。
也只有陈姐，拥有着这一相当有特色且独一无二的口音了。
刚还一脸冷静镇定的陈姐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手上的烟一时没夹稳，差点儿又掉下去。她僵着一张脸，听着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从明观芸的手机里传出来：“来，这是你的。”
“啊，是现金啊？我感觉都好多年没见过现金了。”
“就是现金，你可得拿好拿稳了啊，小心别丢了。”
“好的好的，谢谢陈姐。”
“不用谢，和我客气个啥啊，这是你应得的。”
……
这段对话，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陈姐已经维持不了表面的淡定了。
刚才还在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工作室结账从不会用现金。
转头就被这一段明观芸不小心录进去的语音给打了脸。
她脸好疼，真的。
******
晚风徐徐。
明观芸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觉得自己像只快乐的小鸟。
一想到刚才陈姐那副哑口无言脸色苍白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出声。
精彩，非常精彩。
红绿灯都没这女人的脸变得快。
有了录音，陈姐也没法否认了。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她可是信誓旦旦地说结工资用的不是现金，结果转头就被打了脸。这一对比下来，她一开始撒谎的目的就十分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