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想,徐诗不仅因为习武套换回了一副好身体,还套换回了一个徐氏夫妇拿着都有些头疼的脾气。
其实,也不怪徐诗嘟囔,徐家在旗化待了二十一年,莫说什么最近冒出了三伯、四伯、五伯、六伯,除了王扣的父亲王引,徐家平常来串门的人数都数的出来。不仅是父亲这边少有亲戚走动,母亲那面也是不见一个。
徐姓是□□四大姓之一,□□如今虽在沐家手中,但四大世家徐、王、叶、彭个个祖先都是当年与沐家祖先同打江山之人,如今四大家或手握兵权或掌控经济,并不比登基称王的沐家弱上多少,话说白了,当年沐家能登基也是得了这几家首肯,不然还说不准如今的□□姓沐还是姓什么。
徐诗之父徐敬琏正是徐氏家族中人,不过因身系旁支,一直并不为家族看中。也不过是二年前旗化一地地方官有了空缺放了给他当罢了,但徐敬琏心怀天下,素有大才,文采更是□□有名,若非出身旁系早为徐氏一族重用。但即便如此,徐敬琏任旗化两年父母官间仍是政绩卓著,更是将旗化境内怀河从为患相邻到为吾所用,深得百姓称颂。
朝廷见到徐敬琏成绩卓著,破格将其由旗化一处县令提升为平阳太守,只是朝廷调令一到,徐家的人也是接踵而至。
就如徐诗所说,徐家人刚搬到平阳不到三个月,亲戚就冒了一堆出来。
“照我说,你就不要搭理徐家。”徐夫人彭素娥也是出身氏家,她与徐敬琏又是不同,彭素娥本是彭氏一族族长之女,当年与徐敬琏一见倾心,不惜与家中翻脸,私奔与徐敬琏成亲生子,行为可说是大胆之极,但也正因此,彭家与彭素娥斩断亲情,二十来年间从不曾来往。
徐敬琏知道彭素娥心中为自己鸣不平,也知道彭素娥从众星捧月的大小姐落为糟糠妻,其中的艰辛实不为外人道,但这些年彭素娥对徐敬琏从无怨言,即便是两人在旗化苦到只有靠变卖她的首饰为生也是不曾吭过一声。所以对于这个夫人徐敬琏是真心敬爱,更是觉得这些年让她委屈了。
“素娥。”徐敬琏轻唤一声,抚了抚彭素娥那已不再纤纤的五指:“这些年苦了你了。”
徐敬琏的一句辛苦,在彭素娥心中抵过万千,再苦再累时她都不曾落泪,只因徐敬琏是她自己的选择,但现在徐敬琏这句辛苦却是让彭素娥再也忍不住扑到在徐敬琏怀中哭了起来:“我不是不讲道理,更不是不想你腾达,只是凭什么那么多年他们对我们不管不顾。现如今就全都围了过来,若不是当今徐氏族长之子徐琏沉不成器,他们会来吗?若不是几年徐家隐现没落,他们回来吗?若不是朝廷有意重用你之意,他们会来吗?许你个徐家执事就要我们前嫌尽弃为他们卖命,凭什么!”彭素娥哭的伤心,但口中所说之事却是已将一切看了明白,她说的这些徐琏敬又怎会不知,但他毕竟是徐氏族人,看得也更是长远。徐琏敬当初投向朝廷不过是权益之计,即便日后朝廷当真重用他徐琏敬,也难保皇上不对他的姓氏有所顾忌,倒时岂不落得两头不讨好。再来,徐敬琏心中不平远不如彭素娥,他本就是旁系,像他这般的枝枝蔓蔓在世家间不得志之人何止他一个,像彭素娥这样的嫡出子弟反倒没有徐琏敬看的开。
“素娥,六伯今天来还给你捎来了封信。”徐琏敬从怀里拿出徐琏继交给他的一封信放到桌上。
彭素娥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几个字已是说不出话,那正是她父亲的笔迹,彭素娥抿了抿嘴唇拿起桌上的信抽出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字:“慈母招眉久盼望,爆竹声里无人归。”彭素娥的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到纸上,徐琏敬早已看到信上的内容无声的搂过彭素娥的肩轻拍安抚。
“素娥。”徐琏敬轻拍了彭素娥的后背,看来徐裴谨早已将一切算计在内,一封家书便瓦解了彭素娥的防线:“父亲当年过世之时唯一不能释怀之事,便是我没能认祖归宗。”彭素娥止了眼泪依偎在自己夫君怀中听着徐琏敬说起少有提及的往事:“父亲这辈子只能对家族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让我认祖归宗,可如今我却是有机会入住徐家,若是父亲在天之灵有知,见我能光耀我们这一脉门庭也该是欣慰了。再来,等我们到了绥安你便也能长伴岳父岳母身边了。”徐敬琏如此说便已是决定接受徐家安排,彭素娥虽是不忿,但既嫁了徐敬琏便已经认定了要跟他一辈子,而且离家这么多年彭素娥嘴上虽没说过,但心里却从没断过对家里的记挂。
第2章
“扣哥哥,扣哥哥。”徐诗从前厅出来就忙不迭的往院子里跑,生怕王扣不等自己已经走了。
王扣拉了徐诗到石凳坐下,看着徐诗鼻尖上冒失的颗颗汗珠,倒了杯凉茶递了上去:“跑什么?你这一路扰的鸡飞狗跳,待会儿又得挨你父亲骂。”
徐诗“咕咚咚!”一杯茶入吼,杯子伸到王扣跟前又讨了杯:“骂就骂呗,反正从小到大他就没少骂我。”
“你这次来是不是不走了?”徐诗一脸兴奋的望着王扣,只是不想再和他分开。
“不知道。”王扣的父亲王引与徐敬琏年龄仿佛,出身也是仿佛,王扣出身也是王氏一族旁系,只是他的父亲并不如徐敬琏般有才,如今仍只是霍樟城内一介布衣而已。
王扣自小能文能武徐敬琏看他很是喜爱,这次王扣来平阳除了带父亲贺徐敬琏生辰,看徐诗,还有一个目的却是希望能在徐敬琏手下谋得一职。男儿志在四方,王扣不愿如父亲般终老一方,他相信凭己只能顶能在□□闯出一片天地。
“怎么样?我刚才看你同父亲在书房谈了那么久,父亲怎么说,答应没有?”对于王扣的事徐诗远比王扣自己来得紧张。
“徐叔叔只说会留意,并未立时答复我。”王扣如实说。
“哼!”徐诗不满,觉得徐敬琏把王扣当了外人打发:“我这就去跟父亲说,什么留意不留意,他手下大大小小那么多官职,我就不信没个空缺。”徐诗说风就是雨,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王扣忙把人拉了回来:“四儿,徐叔叔既然那么说了,便会留意,你这样找上门岂不是本末倒置有意难为了。”
徐诗那理那么多:“你又不是要到爹手下混白饭,他这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有什么可难为的。”
王扣笑了笑,逗了徐诗:“你倒是对我有信心,万一我就是一个吃白饭的呢。”
徐诗坐到王扣腿上,很是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最后单手抬起王扣的下巴,假意叹了口气:“唉!即便你是个吃白饭的,我徐四小姐也认了,谁让你已是我的人了呢。”说罢又是拍拍胸口豪迈的说:“放心,跟我徐四小姐不仅有白饭吃,肉也管饱。”
“你这丫头,三天不打就皮痒了是吧,竟调戏起我来。”王扣说话重重的往徐诗屁股上拍了上去,还要再打却是被徐诗“咯咯!”笑着躲开,两人在小院一路追闹,只见徐诗被王扣追了跑,嘴里忙不迭的讨饶:“扣哥哥,扣哥哥,四儿错了,错了……”才算收场。
“娘。”吃过晚饭,徐诗到得彭素娥房间,乖巧的站在彭素娥身后帮她捶起肩膀,徐诗习武,对人体经络熟悉如大夫,轻手按摩起来让彭素娥觉得很是舒泰,不由闭眼享受。
“说吧。”徐诗手上渐停,彭素娥也是睁开了眼睛。
“说什么?”徐诗故作了天真般眨眼问道,知女莫若母,徐诗有点小聪明但还骗不过彭素娥的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为了王扣吧。”
被彭素娥这么一说,徐诗反倒是笑嘻嘻给她娘奉上茶水:“娘就是聪明,怪不得连爹都怕你。”
彭素娥“扑哧!”一笑:“你爹那是让着我,那是怕我。”
徐诗可不管那么多,只要彭素娥能办成她想办的事就成:“娘,王扣想在爹手下谋个差事。”
彭素娥并不意外,吹了吹杯中水面飘着的茶叶:“那你让王扣自己找你爹说去。”
“说了,爹只说留意,这不是明摆着敷衍嘛。爹要是有心帮忙,手下随便放个门下督、帐下督还不容易。”徐诗口快,说话很是没有分寸。
彭素娥听了又是皱眉,对这个女儿却也没有太多办法:“怎说是敷衍,若张口便允,那才是敷衍,你以为这□□的官是由得你爹随意许的?况且如今求到你爹门下某个官职的人也实在是多。”
徐诗撅了撅嘴,心中不以为然,就她知道,这门下督、帐下督之流的位置根本是不用报知朝廷,徐敬琏一人便可定夺:“扣哥哥怎么能和那些人一样,他是真有本事的人,别的我不知道,但就他手下的武功连我师父都是夸奖得。”徐诗服王扣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她从小到大便没赢过他。
“为朝廷做事又不是空有一身武功就成。”彭素娥对徐诗的说法并不认同。
“但想做武将没有一身武功总是不行的吧,娘,你就跟爹说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再说在旗化时,爹和王叔叔不也那么好吗?”徐诗把了彭素娥的膀子使劲甩,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彭素娥被徐诗晃的端不稳茶杯,茶水晃出湿了一手,照着徐诗背上狠狠给了两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丫头。”
徐诗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娘前世定是欠了我,所有,这世定我是向娘讨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