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禾知道这一时半会的,她们两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话,便散了让两人都去侯府门口等,自己则继续守在门口翘首以盼。
自家小姐是个极好相处的,不用费劲心思去想着她今日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更不用去成日里千般捉摸着她一时是兴致高还是兴致低。
她常常几个时辰都不说话,但看见底下人闹笑话了也会跟着笑几声,等着这片人散了,她又独自坐着许久。
府里几位小姐都喜欢在老夫人面前撒娇,老夫人也一贯都纵着她们。可唯独小姐,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露出娇气的一面。
久而久之,她们便习惯了,有时还会传叨六小姐是个闷葫芦。
可究竟是不是闷葫芦,只有小姐自己知道吧。
*
沈臻酉时才回的府,马车的锦帷一搭起,便见香菱和香禧两张关切的脸,四只手齐刷刷地探过来扶着她下了马车。
“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
沈臻点了点头。
她手里拿着包杏色封皮的蜜饯儿,唇齿间还有梅子的酸甜味在绕,“可要尝尝?”
香菱和香禧眼神望着那绯色的果肉,咽了咽口水,却又一致摇了摇头。
沈臻也不再多问,穿过中西门一路往西麓园走。
进了园子便见疏禾小跑地迎上来,又随手将蜜饯递给她。
疏禾接过便走到了小姐身后跟着,过了半会儿愉悦地道:“小姐,这脯子您还吃吗?我吃着味儿极好。”
沈臻也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也觉着不错,都赏你了。”
香菱香禧两人闻声,刷的一下双双回了头。眼神里带着些郁结的情绪,好似小结盟里得了个背叛者。
方才明明是她一脸的真切,心疼小姐的模样,怎么转眼又肆无忌惮地开始笑闹了……
沈臻回园子换了身衣裳,重整了妆容,到埕秀院时主屋里已经半熄了灯。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守夜的丫鬟笔挺挺地立在廊下。
老嬷嬷进屋去通报,隔了半响才走出来,欠了欠身道:“六小姐,老夫人睡下了,劳烦您明日再过来。”
六月的夜还是带着冷意,沈臻站的有些发僵。闻言得体地点了点头,慢慢转过身子离了埕秀院。
疏禾跟在她身侧一路都不敢说话,但主子一回园便恢复了那个闲适的性子,睡前还饶有兴致地看了许久的话本子,也就随着她放下心来。
第二日老老实实地未出门,用了早膳便去埕秀院请安。到的时候章倩凝同沈晗也在,与老夫人一道吃了些素粥才回的。
沈臻浅珉了一口手边的白茶,等着祖母训话。
沈老夫人坐到梨花榻上,询问道:“听闻这几日菁儿一直往你园子里跑?”
“是,祖母。”
“她寻你做什么?”
“回祖母,孙女这几日时常外出喝茶,所以一直未遇见三姐姐。”
沈老夫人斜睨了眼,“你三姐姐的亲事已经定了,是飞骑尉宁维。”
“嗯。”
“这门亲事必须得成,你莫要帮着她做些想糊弄的事儿。”
沈臻一贯低着头,只是眉眼间的温和不复存在,木然地又应了声,“孙女记下了。”
沈老夫人接着道:“我也不同你隐瞒,宁维这人我自是瞧不上的,但他偏偏姓了宁,又同镇国公府有些渊源。”
“这些年你二哥哥同世子爷交好,我自是欣慰的。但又觉着他是个不争气的,只是花天酒地的事搭了一手,正事却一件都办不成。”
沈臻无心去揣度祖母为何要搭着镇国公府,只是心下失落落的。这些人偏什么坏心思都往自己身上猜,哪怕自小被护着点,也不会被推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罢了,我也不同你说这些了。”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宁家四姑娘及笄礼快到了吧,邀了你做赞者,这是好事。我找了嬷嬷教你礼仪,这几日就在府里好好学着。”
沈臻满心不愿,但只得哑着嗓子应下。
疏禾在园子里迎了好几位教习嬷嬷,心中也是一阵一阵的憋屈。
这宁四小姐的娘亲是长公主,可她又不是。自家小姐赏脸去给她当赞者,怎么还要这般隆重地对待。
这不是颠了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