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荀心下明白,客楚说的肯定是提亲的事,否则衣濯白不会这般着急。
他顺着客楚的话道:“既有急事,便先回衣家吧。灯宵,你也回去。灯庄主若是知道你随我去了温城,下次可不一定会让你再出门。”
“可是……”灯宵考虑了一下其中利害,乖巧地点头应了。
但衣濯白没走,他也立在原地不动。
衣濯白很是不舍地看着温荀,想过去抱抱他,又停下了动作。
这里毕竟不是蓬瀛,不是他衣濯白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而温荀不一样,如今玄玑门的人都在议论他,他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他少。
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快带温荀脱离这片苦海,给他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变成最简单地两个字。
“等我。”
温荀对着衣濯白笑了笑,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开视线,最后与灯宵道了别。
他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更头疼的事还在后面。
人刚回到温家,凳子还没坐热,温伯便端着药汤来看他。
温荀拨弄着素瓷小瓶的瓶塞,倒了几颗丹药在手心里,看了几眼又装了回去。
这个小徒弟虽然贴心,但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凡事得多留个心眼。
温伯敲了两下门,“公子,这药汤刚熬好,趁热喝吗?”
温荀收好素瓷小瓶,淡淡抬眼,“先端进来。”
温伯放下药碗,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般碰上这种时候,温荀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原主脾气古怪,不如温荀这么好说话。换成是他,温伯估计连房门都进不了。
温荀拿起勺子,搅着药汤没往嘴边送。
上回喝过一碗,简直是苦得要命。
温伯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昨日公子走后,之前来过的衣公子让人送来不少补品。”
“嗯,然后呢?你都收下了吗?”温荀记得清楚,衣濯白在客栈跟他说过这事儿。
温伯苦着脸道:“收是收下了,不过又被夫人身旁的大丫鬟抢走了。”
“夫人全收到了自己房里,说要留着补身体,也不听老奴的劝。”
这些都在温荀的意料之内,他这个二婶明显看他不顺眼,趁他不在做这种事也不奇怪。
“她知道这些是谁送的吗?”
“不知道。收是我收的,只是不巧被夫人看见,便从我手上夺去。”
“她没问你?”
“没。夫人以为这些是公子师门送来的。”
温荀放下汤勺,还没来得及开口,走廊上传来了温夫人的声音。
温夫人说得很大声,同上次一样,话都是故意说给温荀听的。
“大哥你走得早,留下这么个不服管教的逆子。背着我们在外面与男人好便罢了,还怀了人家的野种。”
“你把家主之位给了温琼,如今温荀却做出这等丑事,让他这个当二叔的在他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温家的颜面都被你那逆子败光了。”
温伯皱着眉头,站在那儿替温荀干着急。
“公子你听……这……唉。”
温荀抬了下手,示意他别说话,自个儿开门走了出去。
他这一出门,正好与对面走廊的温夫人撞了个正着。
这走廊折成个回字,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座假山池沼。
温夫人知道他都听见了,说话越来越得劲。却是改了方向,不对他的房门说。
“收点补品怎么了?让你在温家好吃好住,还帮你养个孩子。这么点东西都要和我一个妇人计较,说得跟谁稀罕似的。”
“剪碧,去我房里,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剪碧应声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剪碧是温夫人身旁的大丫鬟,仗着有温夫人撑腰,平日在温家没少欺负温伯。
温伯吞吐不敢上前,只看着温荀,“公子,你看这……”
温荀也不急,慢慢道:“既然二婶喜欢扔,便由她去。反正,这些都是蓬瀛衣家送的东西。”
他看似对温伯说,却是有意无意说给温夫人听。
温夫人听到蓬瀛衣家几个字,脸色微变,叫住温荀,“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蓬瀛衣家的人为什么要送你补品?”
温荀扭过头,淡淡回道:“有钱,任性。”
“夫人!”这时,那名唤做剪碧的大丫鬟忽然去而复返。
温夫人斥道:“什么事大惊小怪,温家的家规都忘了不成?”
剪碧看了眼温荀,又低下头向温夫人如实回禀,“回夫人,外面来了很多人,运了好几只大箱子,说是来找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