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宵刚收好了小匣子,身后冷不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随侍温荀的老仆温伯。
“老奴见过灯少庄主。”温伯先开口与他搭话,“灯少庄主没有和公子在一起吗?”
灯宵回道:“师父去取剑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见温伯要走,灯宵很快喊住他,欲言又止。
温伯道:“灯少庄主是有什么事吗?”
灯宵道:“听你昨晚说,除了衣家的公子外,还有别人送礼物给师父?”
温伯道:“是有这件事,但连公子也不知道送礼的是什么人。”
灯宵哦了一声,似是来了兴趣,问道:“我跟着师父这么久,还不知道师父究竟喜欢些什么。敢问温伯一句,那人送了什么礼物给师父?”
温伯如实道:“是些瓷娃娃玉娃娃,每个雕得都与公子十分神似。对了,另外还有书画,一共装了好几个大宝箱。”
灯宵又问道:“师父喜欢那些礼物吗?”
温伯略一沉吟,答道:“公子当时是笑着与老奴说话的,应该是很喜欢了。”
听到此处,灯宵眸色微冷,脸上依然挂着笑,“身为师父唯一的弟子,我也想送礼物给师父,不知道什么才合师父心意。今日说这些还请温伯替我保密,免得日后缺了惊喜。”
温伯懂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灯少庄主有这份心意,老奴也为公子感到高兴。此事老奴一定会替灯少庄主保密,灯少庄主尽管放心。”
温荀回房取来佩剑,出门恰巧看见他们说话的这一幕。
只是隔得远了些,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温伯面朝着他那个方向,率先看见他,张口喊道:“公子。”
闻言,灯宵随即转身,一如既往般乖巧地惹人怜爱。
“师父,你取来剑了吗?”灯宵走上前,试图帮他接过剑匣,眼里写满诚恳,“让徒儿来给师父拿剑吧。”
温伯见状,也道:“公子今时不同往日,这剑匣拿着多有不便,还是给灯少庄主比较好。”
温荀拗不过他们,只好把剑匣递给了灯宵。
习剑场离温家主宅有一段路,坐落在温城正北方的北修剑院,是不少分家子弟的聚集地。
温家是众修仙世家中的后起之秀,家族历史不过数百年。当年温家先祖一朝崛起,才在玄玑门内谋得一席之位。
师徒二人走在前往北修剑院的路上,温荀又提到了今早的事。
温荀问道:“你跟师父实话实说,是你下的手对吗?”
灯宵低着头,沉默不语。
每当温荀这么认真地问他时,他便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了。
灯宵扁着嘴回答,“她们欺负师父父,她们是坏人,坏人就该受到惩罚。师父打徒儿也好骂徒儿也罢,重来一次徒儿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温荀并非不认同他这样的做法,有些人本该就得受点教训,他只是不愿灯宵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
温荀复问,“那丹药真需要三天时间才可解吗?”
灯宵摇摇头,坦言道:“也就一两个时辰便解了。”
温荀道:“师父没有怪你,说起来,师父还得谢谢你。”
灯宵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父……”
温荀道:“下回做这种事之前,记得给师父说一声。”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无论坏事好事,我们都要一起做,这才是真正的师徒。懂了吗?”
“徒儿懂了。”
灯宵笑着点头应下,心里却是另一种心思。
他想做的,从来都不是师徒。
他恨,恨上天将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明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无法再靠近一步。
眼看快到北修剑院的大门,一名年轻男子忽地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似乎认识温荀,脱口便道:“荀公子,请留步。”
温荀却并不认识他,连原主的记忆中也不曾有过这个人物。
灯宵同样不认识他,直勾勾地看着那人,小小身躯护在温荀的面前。
年轻男子衣着华丽而高贵,手执白羽折扇,嘴角噙笑,言谈举止俱是不凡。
他看出了这对师徒眼中的戒备,微笑着作了自我介绍,“在下梦浮桥,是虚无海市的副主。”
说完,一展折扇,扇面霍然显出虚无海市四字。
温荀与灯宵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皆是不知这人的目的为何。
温荀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还是很重要的事。”梦浮桥故作神秘地说道:“一个月前,荀公子存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在虚无海市。算算时间,离取走这样东西的日子不远了。”
传闻虚无海市行走于四境八荒,不屈服于任何一派势力。除了可以寄物送物外,还可以替雇主存放重要物品。
凡是存放在虚无海市的宝物,没有任何人能轻易盗走。
因为,至今没人知道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
储物的时间是有期限的,而这个期限则由金钱的多少来定,或是用重要的东西作抵押。
而在期限将至的两天前,虚无海市会遣人通知雇主,商量是取走还是延期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