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他居然还有点高兴？
他对着镜子擦干净脸，鬼使神差的捊了些许水珠抓了抓头顶的发，随即快速踱步走向教室。
“吱”的一声拉开教室门，柯怡贝惊得一跳，而她则抬起眼望向了他。
“宋翊，你总算来了！”
“唔，时间不多，我们开始。”
他垂下眼睛，彻底冷静了下来。
跟她一样，他也讨厌输。
本来打算全程水的柯怡贝被胜负心极强的两人连番打压，回家的时候已是一脸菜色，看得她妈妈好一阵心疼，“你怎么了，今天跑800米了？”
她虚弱的摆了摆手，只觉后悔无门，“我当初，为什么就答应了呢？”
十天之后，一个赋闲的老师带着这支辩论队到市中心进行比赛。
卫兰中学早就打听过“敌情”，轮番指认对手。
“看到没有，那个板着死人脸的应该是宋翊。”
“旁边那个瘦高个是何许渺吧，剩下那个小矮子是柯怡贝。”
不愧是“敌人”，用词都分外犀利……
问题是，你们说就说吧，这么大声是想让全场都听到吗！
饶是平时咸鱼如柯怡贝，此时都被激发出一丝战意，“你们说谁呢！”
哎？
卫兰的三人见状不妙，连忙分开，一脸严肃的拿出辩论稿，一脸“刚才是谁在说话，我明明很认真”的表情。
柯怡贝炸毛似的跳起来，“过分！今天绝对要赢他们！”
渺渺分了抹视线移到她的身上，“你这么空，稿子都背熟了？”
柯怡贝瞬间如焉了的菜，虚浮的笑了一声，“正在背，正在背。”
渺渺复望向不动如山的宋翊，暗中觉得卫兰的起暗号本事一流，哈哈，瘦高个可比死人脸好多了！
卫兰的带队老师履历亮眼，打辩论已有10多年了，自然经验丰富。
但这也导致了卫兰的三人组有一个问题，他们的演讲稿都是老师准备的，说是打辩论，更像是老师借他们的嘴输出论点。
这就相当于渺渺他们不是在和三个中学生打，而是在和一个成人对打。
比赛开始后，由柯怡贝先发，虽然经过渺渺她们的反复捶打，柯怡贝的水准在线，但反方一辩才一发言，在场的观众就立判高下。
宋翊皱眉，暗叹对方果然厉害，才出了一辩，就已经未雨绸缪的把他们接下去的发言都封了个干净。
他将余光瞄向坐在身侧的渺渺，发觉她居然完全弃用了所有准备的稿件，只另起了一页，把对方语境中的漏洞一一记录下来，还刷刷写出了新的论点。
宋翊不禁握紧了笔，眸光微动，在自己的稿子上大笔画了个叉，翻开新的一页。
这就是他的队友。
他翘唇飞速的头脑风暴，亦是，他的对手。
一辩话音刚落，观众席就传来如雷般的掌声，柯怡贝咬着唇瞥向渺渺，“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闭眸，朝下扣住笔记本站起，倏忽睁开眼睛，犀利的发问：
“对方辩友刚才说《善恶之源》中保罗·布卢做过婴儿是否有道德感的研究，那我也想问，假使婴儿的确天生能产生共情和同情，有能力判断他人的好坏，那你们怎么定义善恶？
善与恶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定义，但对婴儿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既然没有意义，那他们就根本没有向善的驱动……”
柯怡贝惊异的看着她口若悬河，如此流利通畅，谁能想到这是她刚刚才想到的论点？
渺渺应变及时，论述直击对方的薄弱点，对方二辩的稿件全在射程之内，然而卫兰可没有“再起炉灶”的能力。
二辩磕磕巴巴的背完稿，紧接着又是宋翊出马，这下更是王炸级别，柯怡贝已经麻木到合不上嘴巴了，这两个人……
居然都来Freestyle啊！
宋翊的论点层层推进，正方的三辩眼看大势已去，在背稿时明显有气无力，无形中认了输。
一中就这样挤下了夺冠热门卫兰，大爆冷门的赢了这场比赛，就连带队的老师也云里雾里，一路上和柯怡贝大眼瞪着小眼，时不时傻笑的问一声，“我们真赢了？”
无奈，“老师，你已经问了八百遍了。”
“了不起啊你们！”
柯怡贝微怔的望向坐在前面的两人，在心内回答，真正了不起的是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