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教堂周围人迹罕至,空气中只剩下飞蛾振翅的声音,潮湿的空气中薄雾弥漫,远坂冬没有答话,他本质上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吉尔伽美什也不是。
一个穿越,一个被召唤。
但无论如何?,他都对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命怀有崇敬之心,弱小的、卑微的、又或是高傲不可一世?的。
正是与众不同的生命体,才组成了?“人类”。
他从未将这一切当做是梦境或是游戏,但吉尔伽美什不同,他将自己排除在世界以外,认为一切都是滑稽可笑的剧目,他作为唯一的观众和主导者?坐在台下,掌控一切。
他甚至能清晰理智的知道,如今的“巴比伦”,不再是他的巴比伦。
黑色的gandr陆续击中分布在教堂外部的使魔,越靠近教堂,这些用动物骸骨做成的使魔逐渐变得密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发臭的腥味,教堂的大厅里隐隐约约传来唱诗班的声音,圣洁,空灵,应和着神父低声诵读的圣经,使这个矗立在冬木多年的建筑变得森然而巍峨。
言峰绮礼在邀请他们。
推开教堂大门,唱诗班的声音忽然清晰可闻,不再如隔云端,神父转过身,以一种极其熟稔的语气说道:“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会过来,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远坂、冬。”
他在说出姓氏的时候一顿,声音里带起嘲讽的笑意,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十分有趣似的,“老师怎么样?”
“你在试图激怒我?。”
“可惜是徒劳无功。”言峰绮礼早料到他不会轻易动怒,这个少年自圣杯战争开始就维持着极度冷静的状态。
他很好奇,远坂冬在在什么情况下会失控,“我?找到了实现理想的方法,英雄王,你不想这个无聊的世?界变得有趣一些吗?远坂能给你什么?与我契约如何??”
远坂冬拿不准英雄王的想法,因为与自己契约之后英雄王的生活确实可以称得上无趣,他绝不是害怕吉尔伽美什转头对言峰绮礼的提议动心,然后二话不说接触契约转投他人,而是……
“啧,蠢货,是什么给予你胆量诘问王者??”吉尔伽美什厉声呵斥,他神情冷酷到极致,甚至没有上前一步,仿佛在这个距离与言峰绮礼说话就是给他最大的荣耀,“小丑的余兴节目到此为止。”
远坂无趣?他有趣极了?,撇开身为挚友的转世不谈,他身上有着无尽可以挖掘的秘密。
“可惜。”言峰绮礼意识到自己说服不了?英雄王,他又将视线转向远坂冬,哪怕是在极致昏暗的环境里,少?年的容颜都仿佛神眷闪耀,若他直接变成一尊抱子的瓷像,那么圣母都为他退让。
如此完美,想让人摧毁。
“远坂,你能够同时召唤至少三位以上的英灵,如此有天赋的魔术师相当少?见。”
“我?就暂且当做你是在夸奖。”远坂冬讥讽。
圣杯战争时他确实使用了三位英灵,但那时除了库丘林与疑似被言峰绮礼夺取的迪卢木多有过交集,尼禄只在最后放了两发宝具,所以在旁人看来,他应该只召唤了两位英灵——
库丘林和埃尔梅罗二世?
而言峰绮礼却知道他能够驾驭三位,那么他的消息来源就不是圣杯战争,而是达尔文游戏。
是费奥多尔。
“别露出那种表情,我?就是在夸奖你,年幼时的走失并不是你的错,是雁夜太喜欢你了?。”
神父以一种引诱的语气陈述,“如果不是你的母亲和时辰私奔,雁夜就不会带你走,远坂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魔术刻印……”
“够了?。”远坂冬打断,“你让我恶心。”
言峰绮礼堪称最拙劣的引诱者,他对从父亲那里继承魔术刻印毫无兴趣。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唱诗班的幼童还在孜孜不倦地重复那一个篇章,唱高音的那个小男孩已经哑了?嗓子,但他没有停下,直到他唱破了一个音。
仿佛齿轮倏然卡住,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整个唱诗班的孩童们都将视线对准了?那个男孩。
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牢牢抓住手中的谱夹对上神父的眼睛,下巴和嘴唇都颤抖起来,“对不起,神父,对不起。”
他甚至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张着嘴,像一条缺氧搁浅的鱼。
没有人说话。
“我?会注意的,我?下次不会唱错了?……”男孩抓着谱夹的指尖发颤。
沉默
他将视线投向身边的伙伴,只见他们都垂下头颅,像哑声的杜鹃。
男孩看向站在教堂门口的远坂冬,求生的本能令他意识到这是现在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他几乎手脚并用地滚下了?圣坛,在通往门的走道里又绊了?几回,路过神父的时候,那银质的十字架倒影出他惊恐的脸和神父的微笑。
男孩紧紧抓住远坂冬的衣角,哀求道:“救我?……救救我?。”
“愿神给予你救赎。”言峰绮礼低声念道。
圣坛的上方忽然垂下一个黑影,那是一个长着羊角人身的怪物,他全身漆黑,细长的红线从,长而弯曲的羊角根部蜿蜒至前端。
它没有嘴巴,如同沉默的恶魔降临在杜鹃中间。
它的上肢是人手,下肢长满毛发,一双山羊蹄露在外面。
绝望笼罩了?小杜鹃,那山羊的肚子上咧开一张嘴,腥臭的唾液从尖锐的牙齿后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