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赶紧跟在他身后劝慰,顾若一面站在皇帝身后一面想到今日偷偷放在大皇子身前的那首诗:
皇城明月挂西楼,
却从冷淡遇繁华。
暖风拂面人心醉,
直把朝歌作青州。
齐戎这孩的城府没想到会如此之深,没想到他对大皇子的怨恨竟已经到了如此深的地步,甚至恨不得借此机会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为何这么说呢,因为朝歌是大齐如今的京都,而青州乃是上个王朝的京都,在新朝缅怀前朝,写如此大逆不道的诗,若他不是皇子,恐怕皇帝早就将他处斩了。
好在大齐文风开明,没有什么言论和文章上的拘束,所以文坛也很繁荣。
但是皇帝看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诗,不气才怪呢。
皇帝整个人气的背上起伏不定。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无一人敢上前去求情。
可是,六皇子齐戎却突然站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父皇面前,一脸真挚道:“还请父王饶恕大哥之罪,大哥向来是性格直爽,不会拐弯的,儿臣以前也曾误会过他,但后来就想通了,大哥他或许只是先生说的血气方刚罢了,他绝无坏心的。”
皇帝见到是乖巧的齐戎在求情,方才不再那么冲,问道:“哦?你们兄弟之间还有过误会?说来听听。”
他见六皇子心善仁厚,怒气消了一半,便仔细听他说话。
“父王,前几日,大哥的玉佩不见,便一口咬定是我身边的小金子偷去了,还将他关了起来,儿臣当时心里埋怨过大哥,但后来儿臣便想通了,应当是大哥天性如此,直率冲动了些,而我们手足兄弟间自当和睦相处,就应该宽容相待,便又在心中释然了。”
齐戎垂着眉眼字字句句清晰地说着。
可是他一边说,皇帝的脸色却愈发的沉。
“你……”大皇子气极,眼前的齐戎面上像是在为自己求情,实际上口口声声都在状告自己的罪行。
皇帝垂首看了看他们两个,沉着脸神色难辨。
他心中有些明白了,看来平日里自己这个老大一定没少欺负小六,小六却依旧如此善良,一心为他人着想,多么难得啊。
看来自己平时真的太少关心自己这个六儿子了。
他心中顿时溢满愧疚,关心地将齐戎扶起来,关切道:“好孩子,那你的那个贴身小太监如今怎么样了?”
齐戎低声略带委屈道:“如今还被大哥关押着,生死未卜。”
皇帝顿时怒火中烧,看着那个跪在地上那个不成器的大皇子,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逆子,竟敢在府中私自关押宫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不快把人放了!”
众人扶着颤巍巍的皇帝,只听到他继续怒斥道:“你真是要气死朕啊,朕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啊!”
听到此言,刚刚强忍了一晚上的,大皇子的亲妹妹五公主齐琳终于忍不住了,她挣脱了母妃宸贵妃的禁锢,冲出来跪在皇帝面前,高声道:“父皇,是六弟管教手下无方,才让手下人偷了大哥的玉佩,大哥这才想着要替六弟管教下人,难道这都有错吗?”
“再说那小太监偷了东西难道就不该受罚吗?”
她眼里噙着泪光,替亲哥哥求情的模样一点也没了当日那张扬跋扈的样子。
皇帝却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地冷哼一声,骂道:“是否是他偷了玉佩咱们姑且不论,但是否要受罚那得由刑理司说了算。
“哼,朕素知你们二人平日里骄横跋扈,却没想到会到如此目无法纪,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你还把不把宫规放在眼里了,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帝越说越严重,话语越来越严厉,吓得两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父皇给他们降下什么大罪来。
宸贵妃见此事闹大,如今已经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出来哀求,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皇上切莫动怒,是臣妾教导无方,都是臣妾的罪。”
皇帝却没了昔日而温存,他想到这一双在生母的教养下而变得只会仗势欺人的儿女,冷冷地盯着她:“你是有罪!朕一会再来收拾你。”
他一声令下:“来人呐,将这目无王法的逆子给我庭杖四十,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大皇子在一阵哭喊声中被强行带走,他面如死灰,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齐戎不放。
场上是宸贵妃和三公主的阵阵声嘶力竭地哭喊声,皇帝却置若罔闻,他今日瞧着如此可怜的齐戎,出类拔萃却竟然被自己忽视了这么多年,反观自己平时宠爱的一双儿女,却无才无德,还品行不端着,实让他气的不轻,这才动怒将大皇子严惩了一番。
大家亲眼看着大皇子被庭杖了四十,哀号声不绝,鲜血印透了裤腿,奄奄一息地被抬走了。
皇帝始终没有皱眉,但他心里说是不心疼却是不可能的,他在李公公的搀扶下一言不发默默离开了现场。
一场闹剧收场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顾若在回府的马车上心想,今日也算借六皇子之手惩戒了宸贵妃和她的一双子女,料想这两人接下来在宫中必定会收敛一些。
要知道这大皇子的伤势估计半载之内都没法好全,肯定没法在这宫里兴风作浪了。
不过,她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毕竟皇宫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她将六皇子带上了这样一条前方布满荆棘的道路,对他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