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彼时,谢家三子不动声色间就将整个谢家掌在手中,谢家老太爷最后看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叹了句“孽债孽债”便一命呜呼,而年轻的谢家掌权者,也是新的谢家家主,不过云淡风轻地吩咐了后事,便前去了他一直每周都会去的医院。
然而,谁也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自谢沉踏出医院的那一刻,命运的轨迹发生了变动,谢家一族独大之势骤然之间反转,谢沉压制了族内所有贪婪而蠢蠢欲动的人,最后在众人惊诧之下放弃了对裴家的打压,甚至还对此时境况不堪的裴易裴大少伸出了援手。
没有人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裴易也非常不能理解,但是当他按约和谢沉见面时,他看见那个寻常素来是优雅从容的人眼底青黑,神色冷凄,看到他来了开口就是一句。
“他死了。”
谁死了?裴易愣了愣,再一看谢沉颓废的模样他顿时就悟了,他心口竟然一痛,发了狠地拽紧谢沉的衣襟,什么也顾不上揍了他一拳,谢沉没有反抗,但当裴易继续时他就冷冷地推了开。
“这一拳我欠他的,可是你没有资格来为他讨公道,你的所作所为难道就没有伤害他?”
“梁桓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做的?!!”
谢沉闭了闭眼,没有反驳,“是我害了他。”
谁都不知道那天下午,他带着优雅的微笑踏进病房,却是一身鲜血一脸失神空洞的表情走了出来,那可怕的一个下午,成为了梦魇,永远都摆脱不了。
谢沉整理了下衣服,站起身来,看着裴易,“他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就好好照顾你。以后,谢家再也不会打压裴家,我会让你当上家主。”
“不需要!”
“与你无关,”谢沉冷冷道,“你只要按着他的想法生活就好。”
裴易眼底一片苦涩,“梁桓……我要看看他。”
谢沉顿了顿,“用不着。”
裴易睁大眼睛愤怒了,“谢沉,你不是他的谁!有什么权利管着?”
“我没有资格,你也没有。”谢沉一字一句道,他的表情里是沉痛的狠意,“我们都是凶手,有什么资格再去他身边?”
他的声音和话语近乎自虐,“对……没有资格,哈哈哈……没有资格!”
裴易看着神色癫狂的谢沉,有一瞬间的惊愕,不过很快谢沉就恢复了原样,不过那周身更加阴郁的气场让裴易了解到,谢沉已经不正常了。
谢沉走出了酒店,手下拉开车门,他坐进后座,神色安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敢猜他在想什么。
曾经梦寐以求的权势,他终于拿到了,可是他却有点难过。是有点吗?谢沉的神情恍惚了下,想起母亲曾经一直说的情深不寿四字。梁桓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到头来一场算计把他自己也给算了进去,也是可笑。
他想起那天梁桓决绝的话语,冷硬的神情,最后强迫地拉住他的手,就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刀插进梁桓的胸口,多么残忍啊。他哭着喊着求着,那个人都没有放开他。
“这是你的罪孽,谢沉,你要赎罪。”
梦魇里充满了那道清冷虚弱的声音,余音回荡在空寂的病房里,滴答滴答的血液流失的声音,鼻间的血腥气,眼里模糊的水迹,和他被梁桓强迫着握着刀发抖的手,一切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晚都折磨着他。
“对着天道发誓,你终生不得伤害裴易,永远护着裴易卫潇。”
“这是你欠下的因果,谢沉,你要赎罪。”
十年后。
蒙蒙细雨里,男子站在石碑前许久,身旁打着伞的管家听着那一声声压抑着的低咳,终于忍不住道:“家主,回去吧。”
男子没有说话,苍白的脸色在寒风凛冽中更加白得失了血色,他蹲下身子,慢慢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石碑上的照片,颤抖着靠近,但最终却停留在毫厘前,看着照片上笑容温和的人,男子笑了笑,他低低的声音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