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呼,吹乱了莲衣的头发,但她的头发再乱,也没有她的心乱。
她身不由己地被人挟着,飞掠过一排又一排苍然的屋檐,也飞过重重的夜色,心里是百感交集——
那一瞬间,大傻抹下面皮,露出了一张英俊而又豪笑的面孔,那狭长的凤目,说着说着,竟然涌出了一丝银线,是痛楚,还是伤悲——“在感情面前,人人都是傻子,但是我不愿意再傻一次!”
莲衣不能不想到,为了她,他曾经火烧青楼,杀死了秦公公;接下来,为了掩护她和古琴师离开,只身面对强敌,奋不顾身,怎奈寡不敌众!
倘若,当初自己没有拒绝他,选择跟他走,只怕他也不会抱着“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做法吧?
这么说,是他当初自动退让了——他这么会这么傻?
难怪,这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会改头换面得这么彻底,又叫大傻,又随身携带一只猪当宠物——她虽然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对他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去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应非远!
在她既往的印象中,他虽然没有死,却也是在生死线上徘徊;她虽然日日夜夜期待,却也朝朝夕夕失望、伤悲——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面前,我却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却已经追悔莫及;如果时间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对他说:我爱你——如果要给它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段话在现代虽然已经被用滥了,却真实地反映了她的心声:懊悔,心痛;等待,无奈……那个人,还究竟会不会回来?她几乎已不敢抱希望……
但就在这样一个夜晚,夜晚酒醉的古琴师对自己出言羞辱,他居然忍无可忍,拆穿自己的面目——可见,他也已经忍耐、压抑了太久吧?
只是,被他这么近距离地挟着,忽然发觉,他身上没什么臭味了,反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药香——莫非,他来找自己前,刚洗过澡么?
“莲衣,你使劲吸鼻子干嘛——莫非,想吸我身上的臭味——哈哈,那可是我自己也觉得很难闻啊,幸好已习惯了!”来到平地上的时候,非远回头打趣道。
“不错,我是很奇怪——”莲衣的脸上,还有一种难掩的羞赧:因为他虽然放自己下来,却还是紧抓自己的手——
“你忘了,白天我刚在你的荷塘里洗过,回来后,觉得身上奇痒……”
“不会吧,你皮肤过敏?”莲衣冲口一句现代话。
“不是的,我怀疑——有人在水中下毒——还好我重伤那会,跟着一位神医,渐渐懂得了一些药理,就从大厨房偷来一些热水,偷偷地洗了一个药浴……”
“慢着,你说有人在荷塘下毒?”莲衣顿时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道。
“也不是毒,只是一种慢性的腐蚀性的药……”
“该死,怎么会有人在我的荷塘里下药,我那些东西可是要用来卖的啊!”
“所以,那里面的东西是不能再卖了,也不能再在里面洗浴——最好关闭,用一些药再解一下——不过,我们既然出来,就不要管那些了吧!”
“不行,此事关系到许多人的安危,我不能坐视不理——我要回去!”
“就知道你听了一定着急——放心吧,我知道里面下了药,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已经在里面下了解药了!”非远说着,促狭地捏捏她的鼻子道。
“真的?”
“我何必骗你?”
“对了,阿呆呢?”它不是一向和他形影不离吗?
“说到阿呆,它这会也该找来了——怎么还没来?”非远的眉头拧了起来。
“莫非,它自己还能找主人啊?”莲衣有些不以为然,心说:这也太神了吧?毕竟,它可是一只猪!
“莲衣,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阿呆就是有离开我30里,也能找到我的本事……”
“你就吹吧你!”
“我没有吹啊,前面是一家客栈,咱们先进去歇歇吧——你也累了!”
莲衣抬头,果然见前面有一个大匾额,旁边还挑着灯笼:悦来客栈。
两人相视一笑,非远挽着她的手进去,脚下如踩着春风一般。
两人要了两间上房,非远却待在她的房里不肯走——“莲衣,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