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云中鹤就像推门,先进去看看连衣——
不料,莫神医冷冽如冰的话语蓦然响起:“她现在状态很不好,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现在撞到她眼前去——何必好心,一再办坏事?”
一句话,顿时叫云中鹤面色惨白,几乎立不住脚。
莫神医不理他,顾自转动轮椅离去。
“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私心吗?”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云中鹤忽然嘲弄地问。
莫神医听到,分明顿了一下,继续漠然地转动轮椅……
屋子里,帘幕低垂,莲衣呆呆地躺在阴影里,手下意识地抚着小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失去了与非远一起,无比期待,无比钟爱的孩子!
本来,自己和非远远离江湖,远离是非,过得好好的。
每天,种地,浇田,或者做做生意,为人诊病,生活虽然平淡,却自有一种安然与甜蜜。
每天,他们一起吃饭;晚上,他就拥着她一起入睡。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幸福,会永永远远,持续下去……
她没想到,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原本惨死的古琴师,居然会突然出现!
出现也罢,她原本也不希望他死——
只是,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性情大变,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若非他突然出现,扬言一定要得到她,她也不会一时不小心,撞翻了椅子!
接下来,如果不是他安排人,将自己弄到他的府中,又差点逼她喝药,她也不会……
最糟的是,明明白芷放出自己的时候,有人把自己救了,可惜,一路颠簸……
等她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危在旦夕不说,孩子的命,已然保不住!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莫神医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依然是那么沉静,温情,他握着自己的手说:“莲衣,有人为了救你,没想到让你益发动了胎气——只是,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先养好身子!”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莲儿,一切,都是命——冥冥中,有种玄异的牵引,我们分离,又再度重逢!”
只是,他眼里的温情与希翼,悲悯与伤感,她完全看不懂——
只因为她的心,已完全被悲伤占据——
非远,非远,你现在在哪里?
你可知道,我在别人手里辗转,已经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非远,我对不起你!
若非当初种下情孽,又怎会有今日?
可是,这一刻,我真的好希望,有你在我身边……
如果,没有你,也没有孩子,我究竟该——怎么活下去?
千里之外。
一座叫青梗峰的山。
一个叫独孤观的院。
非远浑身绵软无力,宛如一个废人一般,坐在一个破旧的院落。
望着眼前枯死的葡萄藤,发呆。
正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回头,是一个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老者,手里拿着鹅毛扇,尽管是,冬日。
“师傅。”他漠然道。
“非远,你身上的毒,已基本去除。这几日,可想清楚了?”老人慈爱地问。
“想清楚什么,徒儿不懂。”
“非远,你本是我的所有弟子中,最聪明的一个,老朽也一向对你,期望甚深……没想到,你因为一个女人,居然坏我大事,害大皇子惨死……这也就罢了,如今新帝登基,正不遗余力,铲除异己——你,可说是他要铲除的头号敌人,居然妄想着过平静日子,怎么可能呢?”老者娓娓而谈,悠然叹息。
“师父,你费尽心机,叫人捉回徒弟,究竟想说什么,何不竹筒倒豆子,一次痛快?”非远望着远处火烧云一样的天空,头也不回道。
“呵呵,做师父的,再怎么说,也会关心徒弟!”
“谢了。”非远心想,我有你这样的师父,才是我一生的噩梦。
接下来,老者抚摸着颌下须髯说:“远儿,你可知道,古凤鸣现在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哼,那个娈童!”非远鄙夷切齿道。
“你可知道,你的妻房,落入他的手中,会怎么样?”老者弯腰探首,宛如一条阴森的毒蛇出洞道。
“不要说了!”非远猛然挥手道,他不敢想,心里暗沉,纠结,疼痛:莲衣,她现在怎样;还有孩儿……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现在那个孩儿,已经没了!”蓦地,一个残酷无比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
“不,不会的,不会,我不相信!”非远禁不住大吼起来,一颗心顿时被剜一般。
“非远,你要知道,你入江湖,再难抽身——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就算是为妻儿报仇,也一定要——东山再起……”老者见他勃然变色,踌躇不决,摇着鹅毛扇,悠然离去。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下的药,很准,也很及时。
作者有话要说:哎哎,可怜的孩子,可怜的莲衣,可怜的非远。。。
前两天有事,亲们见谅。天气很热,注意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