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陈宴宁被闻人毓安置在郊外的屋子,碍于眼下她尚且还未苏醒,这几日上京城中只怕是会发?生不太平凡的事情,陈宴宁留于国公府,不仅仅是他们无法施展开,她自己也有危险在。
湖玉轻水以及楚云锦都被安排去?了郊外照顾陈宴宁。
这日一早,楚云锦贴身丫鬟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两个?大包袱,元亲王妃从华兰阁出来便瞧见她的举动,忍不住开口问道:“锦儿,你去?何处?”
楚云锦脚步微顿,她回头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穆氏,并未曾开口。
穆氏站在廊下,忽而?哽了声音:“你是这一辈子都不原谅母亲了吗?”
“母亲?”楚云锦嗤笑,好以整暇的转过?身子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您是谁的母亲?你自以为是为了我和弟弟,那你就继续自以为好了,我自小是父亲与大哥哥带大的,母亲这两个?字,您怕是承担不起。”
说完这话,楚云锦再?也不给她眼神抬脚便走,穆氏忍不住她这般冷落自己,疾步追上去?扶着柱子喊:“你就这么走了,你难不成不回来了?”
楚云锦的半只脚搭在马车外沿,“您应该知道,从您执意与大哥哥作对的那日起,我便不再?是你的女儿了。大哥大嫂待我很好,这个?家有没有我重要吗?”
穆氏愣怔,继而?大吼:“他们待你好?那只不过?是因为你是郡主,你是亲王的女儿才给你半分颜面,你以为是什么?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忘了吗?”
“您这些?年?来,下的狠手以为我一件都不知道?大哥一件都不知道?”楚云锦收回脚,站在长凳上静静回头看:“善恶终有报,母亲,你好自为之。”
楚云锦自小便与这个?母亲毫无任何感情可言,当初生下她之后得?知是个?女儿,便将她交给奶娘教养,从她记事起,穆氏从未抱过?她,也从未亲过?她。楚云锦并非是不想与她亲近的,而?是穆氏,是她嫌弃自己是个?姑娘,是个?整不来爵位的姑娘。
楚衍同样也是元亲王亲手带大的,他年?长自己四岁,父亲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想给她一世安稳,兄长曾跪在地上给她当马骑。如?今十四年?来,楚云锦脑子里所有有关于亲情的东西,从来都是这两个?人给她的。
靠在软垫上,楚云锦心酸的闭上了眼睛。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眉眼,许久之后,一滴晶莹的泪从指缝中溢出。
陈宴宁安顿在郊外的事情只有国公府知晓,派古伶前来的楚邗勋见古伶尚未回府,且那晚得?手之后在国公府后山岭给他们燃起一支信号弹,他便以为一切都瞒的密不透风。
直到瞧见裴深屡次入宫,他才发?觉到不对劲。
裴深开始有了动静,出征的陈临树未曾传回大燕任何消息,而?楚衍也已经小五日没了消息,这全部种?种?竟叫他因为权势唾手可得?的错觉感产生的亢奋情绪凉了那么一些?。而?剩下的一星半点,一直在他传死侍深夜去?华兰阁报信,得?知元亲王妃已经被软禁的消息后尽数烟消云散。
他看着坐在下位的徐远锴,冷声道:“成败在此?一举。”
他心中隐隐已经有了错觉这一切恐怕都是楚衍与当今圣上给他下的一个?圈套,可他还是忍不住侥幸,若这都是他多想了,错过?这么一次机会,只怕是将来再?也没有了。
他准备多年?,只看这一次。
徐远锴唇角动了动,到最后仍旧是没能?在说些?什么。
在近在迟尺的滔天权贵与理智下,他们这些?人终归是轻而?易举便只看到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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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三?。
楚邗勋整装待发?,入夜,京中各家各户刚刚换下门廊下的灯笼,他便与徐远锴带着军队一路杀到了皇城里。这一路来的太过?容易,徐远锴始终觉得?这其中有诈,看着死伤惨遍的宫门内,楚邗勋眼中露出嗜血的疯狂来。
他看着只要越过?前面两道门便近在咫尺的养心殿,握着长剑的手指便忍不住的颤抖。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养心殿周围,裴深的精锐兵力正潜伏在左右,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能?冲出,巧的是这个?时候,楚衍与拓跋恒的兵马正悄无声息地入了城,从他的身后与右方缓慢移动。
楚邗勋长剑一挥,剑锋泛着光,他高声道:“给我冲。”
“慢着!”一声清亮辽阔的声音从右边传出,楚邗勋朝那边看过?去?,只见陈临树骑着马儿笑着朝他走过?来。
徐远锴皱眉:“你不是还在边疆驻守吗?未曾禀报私自入京可是大罪。”
为着陈宴宁的缘故,陈临树非常看不惯徐远锴这副嘴脸,嗤笑一声:“本想着我们出征后三?五日你们便要动手,我便手脚麻利的解决了纷争。可谁知一直挨到十二?月你们才动手,南安王,徐三?少,我到底是低估了我自己,还是高估了你们?”
楚邗勋脸色一变,心中那股子几天前就存在的念头便有些?泛滥成灾,他咬着牙齿狠狠开口:“你几时回京的?楚衍呢?他为何不在。”
“我可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陈临树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楚邗勋头皮发?麻,他谋划多年?将落在这些?小人手中?不可能?!
嘶吼道:“给我杀,只要赢了,本王统统有赏。”
就在所有人都对付陈临树的时候,裴深带着一队兵马从他身后突袭,养心殿门外一阵厮杀,三?队人马杀得?不分你我,直到楚衍率兵前来,他对准楚邗勋惊诧的眸无可奈何地“啧”了一声。
扬声道:“皇叔,兵不厌诈,你这比我多活了几十年?的人总该不会不懂吧。”
“楚衍——”楚邗勋咬牙切齿,声音里头的愤恨似乎都要将楚衍生生砍断。
“给我拿下。”楚衍大手一挥,身后兵力持剑上前。
拓跋恒心中挂念着陈宴宁,眯着眼睛瞧见这群人速度如?此?之慢,忍不住皱皱眉头,抬手从身后的副将手中接来弓箭,搭弓起箭,直直射入楚邗勋所骑马儿的肚子处,他不堪受力一个?跟头翻身下来,欲要起身时,再?来的一根箭狠狠插在他的小腿上。
疼得?他面目狰狞腿部颤抖,起身一把拔掉箭,再?抬头,眼前已经出现了一身银色盔甲的楚衍,他面无表情地将长剑搭在他的脖子上,眼中冷的毫无一丝情绪。
见首领被抓,余下小兵也不敢再?挣扎,陈临树亲手将徐远锴扣住,其余的人都纷纷缴械投降。
看着这一幕,楚邗勋忍不住红了眼眶:“楚衍,你如?此?心思?,皇帝又是如?何瞎了眼才会将皇位交给你。”
“皇叔,比起我的城府,你的残害手足谋逆造反可要轻得?多了。”楚衍握剑的手都不带抖一下,看着裴深的人过?来将楚邗勋押起来,“而?且,这皇位不是我所求,是陛下甘愿给我的。”
说罢,再?也不愿看他一眼,冷着声音道:“带进去?。”
一行人都入了养心殿的门,于公公就候在养心殿门廊下,看着楚衍入内,眼中终于露出了笑。
“世子殿下,您来了,陛下已经等您多时。”
楚衍摆摆手,于公公看出他的疲惫,转身急忙入内将皇上与皇后扶出来,直到站定,皇上才复杂的将目光落在楚邗勋身上,看他咬牙切齿,看他不甘恼怒,心中那一丝丝兄弟之情到底是被他亲手磨灭了。
楚邗勋与徐远锴被关押入重牢内,没有皇帝首肯不得?入内,这事情一出,京中人顿时感觉这天要变了。
直到第二?日上朝之时,皇帝亲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的那番话才叫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