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霄的嘴唇没有了血色,他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面,大约是因为疼痛的缘故,额头上的冷汗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一大片,两条黑长的眉毛紧紧的拧着,呼吸也沉重的不行。
陆迦窈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当即过去扶住他,“你……你怎么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鹤霄,她声音都抖了起来,方才还在屋里面又蹦又跳的呢,这会儿脸跟着白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许鹤霄弓着腰,死咬着后槽牙,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家里的药没了,你能不能送我去趟医院?”
“去……去医院?”陆迦窈脑子还没能转得过来,她望向他一直扶着的那只脚,颤着的声音把她心里的害怕给泄露了出来,“你的脚,怎么了?”
许鹤霄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靠着门框无力的摇了摇头。
陆迦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无措的往屋里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我先去换个衣服,很快的!”
她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朝许鹤霄看,到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因为心里乱,差点儿把衣服给穿反了。
一阵手忙脚乱,陆迦窈自己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给换好了,许鹤霄还是站在那里,只不过他好像疼的更厉害了,腰弓成了一道脆弱的弧度。
“我……我们走。”陆迦窈从门口的小篮子里面拿了汽车钥匙,就带了个小小的腋下包,扶着许鹤霄进了电梯。
电梯的灯光很白,照着许鹤霄的脸色更加的惨白,陆迦窈真的是乱了,看见他这种模样有一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
她有很多想问的事情,可是许鹤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痛苦的神色,她有什么话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问。
“你还能走吗?”陆迦窈扶着他,见他脚步踉跄,心里更加难过了。
许鹤霄却还能再这个时候扯出一点儿的笑容来,“你放心,我还没成残废。”
“你胡说八道什么!”陆迦窈听到残废两个字,心里一个咯噔,扶着他慢慢的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上了车,许鹤霄躺到后座,他用手遮住眼睛,等陆迦窈把车子开出地下车库后,他才缓过一口气来,哑着嗓子说道:“去这个地址。”
他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是一个私人诊所的位置,陆迦窈不认识路,就直接用他的手机开了导航。
刚才那阵疼到骨子里的痛感终于慢慢的减弱了,许鹤霄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些,却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他慢慢的坐起来,头靠在椅背上,盯着陆迦窈的侧脸出神。
车开到一半,外边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雨刮器自动运作,这样的天气自然减慢了车速,还一连遇到好几个红绿灯,陆迦窈本来就是个急脾气,这让她更加的暴躁了。
“什么鬼天气!今天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
许鹤霄听她这个语气,扯动了嘴角,笑了笑,“阿窈,我以为,你不会管我的。”
陆迦窈从后视镜与他对视一眼,然后踩下油门,抿唇好一会儿才说道:“换了别人我也一样会这样做。”
“恩,我知道,我家兔兔一直都是个特别特别善良的女孩。”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半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车顶。
陆迦窈难得的没有呛他,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虽然已经到了十点钟,但是热闹的城市车流一点儿也没有变少,特别是到了那种布满各种饭店的地方,还有一点点儿的堵车。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雨点砸在车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车厢里出了机械的导航声没有别的声音。
陆迦窈正在等最后一个红绿灯,只要转过去就能到达目的地,她侧头透过不甚清晰的车窗往外看去。
五色的灯光让这个城市看上去像是没有黑夜一样,她三年前与许鹤霄分开的那个夜晚和这晚很像,一样的大雨,一样闷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陆迦窈觉得自己已经把过去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了,但是随便一点儿的小事还是可以勾起她的记忆。
转过这条路口,陆迦窈把车停到了私人诊所下面。
车里面常年备着一把伞,陆迦窈打开后座的门,给他撑着伞。
扶着许鹤霄的手臂,陆迦窈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是不是又疼了?”
“不疼,没事。”许鹤霄往前走了几步,背后的虚汗已经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打湿了,但他还是笑着和陆迦窈说了没事。
即便腿都到了不能沾地的地步,也还是没事。
陆迦窈在,他许鹤霄就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