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放亮,一向浅眠的阿真便在偶尔的鸟鸣声里悠悠醒来。
她依然躺在毯子上,只身上盖了舒适的薄棉被。
她的左右睡着紫桐和灵儿,前面树下坐靠着阿默和苍梧。
她抬眼看着挂着大朵白云的天空,听着身边人浅浅的呼吸,觉得心里异常宁静。
果然,睡一觉就好了,她想。
她忽然想起前世的家教老师。
戴着金边眼镜,穿白衬衣,指节修长。
她记得自己对他曾是如何的关注,随他的心情起落而起落,一个关注的眼神,便能让她无比雀跃。
少女情怀总是诗。
苍梧和阿默,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咬咬牙,心里暗下决定。
早饭过后,阿真一脸淡定地吩咐紫桐招来隐在暗处的另外四男四女,皓羽容絮,琅轩琼芳,玉堂兰台,祥风甘雨。
微笑着,选了皓羽容絮接替阿默和苍梧的位子。
众人面面相觑。
阿默和苍梧皆面露痛色,而后飞快掩起,什么都没说,只深深地看阿真一眼,冷着脸退下了。
阿真起身,道:“我去街上逛逛。”
说罢,也不看人反应,只自己走了出去。
紫桐等人连忙跟上,只是皆隐在暗处,因为看得出来,阿真想一个人待着。
时间还早,行人不多,店铺也大多没开门。
阿真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漫无目的,有风吹起她的衣角,颇有些寂寥。
她想起十岁那年,那个抱着剑,如冬日青竹般站在她眼前的少年,稳稳地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从现在起,就由我来保护你。
她也想起初次去王家时,那个木着小脸的男孩子,经过长老们的试炼,长成挺拔少年,对她淡淡一笑,唤她阿真。
她历经两世,却因种种原因,从未体会陌生的异性如此地照顾她,对他们,除了感激,还有一丝模模糊糊的虚荣。
只从来规规矩矩的他们,自入世以来,很有些变化。
特别是近两个月来……
她想起苍梧湿热的舔吻和阿默暧昧的十指交缠。
她微微皱眉,在感情上来说,如果她要谈恋爱,那阿默或者苍梧都是很好的人选,知根知底的,也感情深厚,毕竟,她自觉不是那种会对陌生人钟情的人。
但是,现在,若是答应了其中一人,另一人必定是要伤心的。
虽然这话听着有些自恋,但感情的事,她从来都觉得应该是认真谨慎的。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也只能这样了,不整日跟在她身边,时不时地跑跑腿,有事忙着,便不会想太多,然后等回到太白或者有机会时,再给他们安排相亲……
想到这里,阿真又皱起了眉,那,自己呢?
自己这辈子,便如此游山玩水,混吃等死吗?
可是又能做什么?
她立在原地,看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定是有所想到达的目的地。
偶尔有人走得急了,撞到了她,她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不禁苦笑,就像子飨长老知道她和小白一起潜水后,一边赶紧为她检查一边怒斥她,这样的身子,能活着已是大幸了,还不知珍惜。
是啊,能活着就好了。
该吃吃,该喝喝,她想。
于是到了晚上,她便悠哉游哉地逛中秋灯会去了。
灯会上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枝头,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谷壳灯、瓜籽灯及鸟兽花树灯等等等等,与天上的明月遥相呼应,将整座旭日城照得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另外还有放天灯的,即孔明灯,用纸扎成大形的灯,灯下燃烛,热气上腾,使灯飞扬在空中,引人欢笑追逐,直至化作夜空里的闪闪星点。
街上行人皆喜气洋洋,或与三两好友一起,或陪着家中父母,一起赏着花灯,感受节日特有的热闹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