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开了门,却见门外站一个公子哥儿,很有气势地拎着把扇子,见门开了,便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看。
“你找谁?”被打断赚钱机会的九连没什么好气地问。
“请问,姑娘在吗?”公子哥儿却是很有礼貌地问。
“姑娘?什么姑娘?”九连很疑惑。
“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公子哥儿狐疑地看他。
“明白不明白还有真假?”九连翻白眼。
“……当然是花姑娘啦!”公子哥儿瞥九连一眼,真恨不得用扇子敲敲他的脑袋,瞧这笨的,非要说得这么明白!
“花姑娘?”九连咀嚼了下,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尽心说明,“这位公子,你可能走错地儿了,我们这只有夫人。”
“夫人?”公子哥儿退后一步,看了看院子周围景致,又想探头往院里打量。
九连急忙拦住:“哎,干嘛呢!”
九连对于几天前深更半夜里,那夫人的小舅老爷对他的‘教导’,可实在是铭记在心,他守不住大门,就不是男人!……
公子哥儿思忖了下,觉得夫人这两个字许是什么花活儿,于是就暧昧地朝九连眨眨眼,手一翻一送,就很熟能生巧地塞了块银子在他手里:“哎,这位小哥儿,别担心,你看本少爷是没钱的人嘛!”
九连顿时更加糊涂了,心说,你有钱没钱的,关我什么事?
便急忙把钱还给他,一来,他家主人谢书安安老板给的赏钱多了,他不稀罕这点碎银子,二来,则是那小舅老爷的余威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后者的分量居多的……
那公子哥儿却丝毫不知他所想,以为他嫌少,只忍痛又掏出一块大的银子来,笑道:“小哥儿,别客气,拿着喝茶罢!若是方便,就替我引见引见你家夫人?”
九连是知道自家夫人的身份不大寻常,此刻听说引见,便想这事应该交夫人决断,于是便道:“那你等着,我先去问问。”
公子哥儿忙点头:“那小哥儿快去!”
九连见他等得,便将门掩上,又跑回来问阿真。
阿真先是狐疑地打量了下看起来挺机灵的九连,然后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只拿扫帚打走便是!”
九连纳闷,却仍是走去门边,道:“这位公子回吧,我家夫人有事。”
听到这么明显敷衍的话,公子哥儿脸沉下来,皱眉冷声道:“真是不知好歹!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千娇百媚的人儿,脾性这么大!”
九连正觉得他的话怪异之时,就见那公子哥儿一挥手,原本几个蹲在巷口吆五喝六赌钱的壮硕仆从就奔上前来:“公子?”
“进去瞧瞧。”公子哥儿扑扇下手里的扇子,很有领导气势地发话。
几个仆从顿时大开手脚地往门里进。
小胳膊小腿的九连拦也拦不住,一下就被拍在门上。
眼见院门被拍开,突然闯进几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来,阿真还在错愕,李婶却已经悄悄往后门去找人帮忙了,银鱼儿也拉过两个娃娃,随在阿真身边。
“这位公子,有礼了。”阿真起了身,立在银鱼儿身前,并不理会几个仆从,只对公子哥儿略略一点头,“敢问有何贵干?”
几个粗俗仆从无理哄笑:“干你呗!”
阿真站在阶上,嘴边冷笑,淡淡地环视他们一圈,院里顿时安静不少。
那公子哥儿见阿真的低调华丽的穿着,优雅古意的举止,以及不怒而威的眉目神情,却是觉得有些疑惑:“这位姑娘,哦,夫人,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阿真听他突然天外飞来这么一句,不由失笑,这人!太不敬业了。
那公子哥儿见了她的笑,神情上便流露出恍然来,随即又如被吓到一般,抖着手指着阿真道:“你,你,原来是你!”
阿真奇怪,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大开的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端庄温婉,五官纤美,着一袭素色长裙,配高洁珍珠发饰,衬得通身肤质宛若凝脂,男的五官深刻,薄唇紧抿,着一袭青衣布袍,蹬一双利落黑靴,手里缰绳牵着一匹神竣白马。
却正是紫桐,和阿默。
跟两人一同进来的李婶看起来神色放松不少,双手合十,嘴边抿笑地对阿真道:“夫人,我正找人呢,就碰上紫桐姑娘和那位公子了,真是谢天谢地!”
阿默随手将九连从门板上揭下来,又随手将手里的缰绳丢给他,打量一圈院里的闲杂人等,问他:“怎么回事?”
九连默默地接了缰绳捧着,冒汗低头躲避那双黑沉眼睛里的锐利,简洁得不能再简洁地迅速回道:“挑事的。”
他话音还没落,便听‘啊’地一声惨叫,再闻‘噗通’一声重物倒地声,那边提溜着扇子很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就再无动静了。
几乎是同时的,又听‘啊’声连响,那几个三大五粗的仆从,也随之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九连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凉,只见那青衣公子一边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一边轻描淡写地低叹一句:“聒噪。”
九连默默替他接上,聒噪,烦人,于是……
一转头,又见那记忆中端庄温婉的紫桐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道:“吓到了?对不住,最近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