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屠夫忙跟着小二出去,见小二拌好猪食,就狗腿地去帮小二喂猪。见小二去拿铁锨,又忙夺下来:“你忙别的去吧,我给你打扫猪圈。”
小二无奈地看他一眼:“顺便把鸡鸭也喂上。”说完就去粮食房,继续捣鼓他的犁。
高屠夫把王家猪圈里外都扫干净了,才乐颠颠地去找小二。
小二一见他就想起来自己做的一筐子十来个锅饼都被对方吃了,心里一疼,语气就有点不好:“过来!”
“干啥咧?”高屠夫乖乖顺顺地走到小二跟前。
“把犁拿到后院去。”小二站起来就去找绳子,余光瞥到高屠夫站着不动,“你咋还不去?”
“小二,你说这是耕地用的犁?”高屠夫指着脚边那弯弯曲曲的东西,一脸狐疑地问。
小二晓得他为啥这样问,直辕犁跟曲辕犁差别很大,他这个曲辕犁又是改造过的。小二还不确定他手工安装的犁能不能用,加上“一筐子饼”的事:“让你去你就去,哪恁多话!”
“我不就问问么。”高屠夫小声嘀咕道。一见小二瞪眼,拎起地上的犁就跑。
小二见他动作这么快,咂舌道:“想要力气大,还得吃得多。”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自我安慰,不急,他还小,才成年,还有上升的空间。
拿着绳子走到后院见高屠夫盯着他的犁犯傻,小二啥也没说就把绳子拴在犁上面:“你把犁扶起来,咱试试犁能不能用。”
高屠夫一见小二拿着绳子打算拉犁,忙说:“你来扶犁,我来拉!”
“你是客,咋能让你拉。”没有钱的小二有些小气这是真的,可他的灵魂受了二十年的教育这也不假,万不敢让客人像个牲口一样帮他拉犁。
“啥客不客的,你再跟我恁生分我就生气了。”说着高屠夫佯装生气地瞥小二一眼。
小二想说,我跟你也没见得有多熟。见他上来就夺绳子:“行,你拉,我扶犁。”
小二扶着犁走了十来米,就喊:“高屠夫,停下来吧。”
“咋了?”高屠夫转过身,一看身后翻起来的泥土,顿时惊奇道,“这怪东西还真能用?”
“当然,这可是我的犁。”小二得意地把犁往地上一扔,蹲下身查看被翻起来的泥土,拿起一大块泥土用手一掰就碎了,“高屠夫,你来看看,这地犁得咋样。”
高屠夫打眼一瞧:“犁得真深!”
“你昨天看见的那个叫犁铲,这个犁铲能把翻起来的泥块弄碎,没注意到吧?”小二一见犁可以用了,脸上也见笑了。
高屠夫要不是听小二这么一说,还真没注意:“你家啥时候犁地?我给你搭把手!”
“啊?”小二傻眼了,见高屠夫一脸稀罕地盯着地上的犁,扶额道,“我家的地整好了。”
“啥?”高屠夫没听清,就问,“你家的地整好了?那你制啥的犁?”
“卖给县太爷!”小二脱口而出。话一说出来,小二抬手给自己一耳刮子。
“干啥打自己?”高屠夫眼一瞪,“你傻啊你!”
他可不是傻么,要不然咋跟一个陌生人说了实话。
高屠夫一见小二的脸色不对,再一回想小二的话:“那个,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你要是敢乱说,我就到你猪肉摊子上说你卖有病的猪肉!”小二眼皮一抬,似真非假地说。
“我真不会乱说。”
“我也不怕你乱说。”小二瞥他一眼,自以为拿捏住了高屠夫,很是得意地冲他挑挑眉。
高屠夫见他这样很想笑,就问:“你认识县太爷?”
“现在还不认识。”提到这茬小二气弱了。
高屠夫也不晓得自己为啥不想看到小二这么没精气神,张嘴想说他跟县太爷熟,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县太爷家的厨娘天天到我猪肉摊子上买肉,等她再来买肉的时候,我让方正和任远当着那厨娘的面说说你的犁,回头县太爷就该来找你了。”
小二正想着县太爷见过他姥爷,他是不是能打着姥爷的名义去找县太爷,乍一下子听到高屠夫的话,眼里一亮:“这样可行?”
“你有别的法子么?”高屠夫问。
“没有。”这法子起码比自己的靠谱多了,谁知道古代的官是啥样的,一弄不好丢了性命事小,要是连累到大哥和小弟,他到了阎王殿也不安生。
“那就按我说的来。”高屠夫见他还一副很忧心的样子,想了一下,“那个,小二呐,你知道我以前当过兵么?”
“知道,咋了?”小二一问,猛拍脑袋,“你认识县太爷!”语气特别肯定。
高屠夫眼皮一跳,心脏一停,忙问:“你,你咋晓得?”他还没说哩。
“我当然晓得!”小二咧嘴一笑,“你猪肉摊子上的那俩人是不是受着县里照顾?你当了七八年的兵才回来,县令就没给你一点好处?”
高屠夫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小二晓得他是“平狄将军”了。就顺着小二的话说:“是哩!不过我们都没要安家银子,我们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
“那你干啥当屠夫,你当恁些年的兵,想到县衙里谋个差事也不难吧?”小二问。
高屠夫见他恁奇怪,也忒想问,你懂得也恁多了,忽悠你都不好忽悠。
“县令晓得我开了猪肉铺子,就不准县里管我收铺子税,我的户籍也不是屠夫,我觉着开猪肉铺子没啥不好的。”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晓得,不出两年戎狄族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他就会去边关,恁短的日子就是娶个婆娘回来,到时候也看不到孩子出生。他除了一把力气也不会旁的,还是当屠夫省事,皇上一派人来找他,关了门就能走。
小二一听到高屠夫不是贱籍,暗暗点头,这个屠夫真聪明。
“可你咋晓得厨娘就会跟县太爷讲你们说的事?”小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