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哦”一声,不打算解释,也不问他找她做什么。
细算时间点,那正是在她和傅亦琛表白后,不欢而散之后。
那时,姨夫林树谦正式和小姨办理离婚手续,小姨心情不好,失魂落魄,暴瘦十多斤,常常前言不搭后语。
以为盛思夏不在家,也很正常。
傅亦琛电话响起,他接起来,用英文和对方沟通。
盛思夏无意窥听,只听出是工作上的事。
她打开车窗,让海风灌进来,带些咸味,却很清爽。
通话结束时,车稳稳停在小姨家门口。
盛思夏没有停留,只和他说声谢谢,穿好鞋子就要下车。
司机先一步,帮她拉开车门。
“等等,”傅亦琛叫住她,“刚才拍了一颗蓝钻送给你,明天我的秘书会来和你商量如何镶嵌,项链戒指都可以。”
盛思夏不解地望着他,语气不悦,“什么意思?补偿我?”
他更讶异,“我欠你什么吗?”
“那为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银色袖扣上,她发现自己想问的,远不止这些。
“我觉得适合你,想送,仅此而已,”他脸上没有笑容,“如果你觉得冒犯,那我道歉,我收回这个提议。”
盛思夏不说话,静静打量他,他的脸像是没有风波的海面,坦荡无私。
她侧着脸撩撩头发,漫不经心地说:“这算是朋友对朋友的馈赠吗?”
她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一字一顿。
傅亦琛微微皱眉,“我以为我跟你说过,我没有异性朋友,也不会有。”
解释这么多干嘛?真稀奇,傅亦琛也有跟人耐心解释的一天,时光赋予他的优点可真不少。
更何况,盛思夏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原话。
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她那时候已经开始自如地出入他家,那里没有大人的争吵声,还有他家门口,可食用的红色小花。
傅亦琛一直没让园丁除掉。
盛思夏把他当成一个相貌俊朗,绅士风趣的邻居,他们还算不上朋友,她知道。
她对朋友的定义,至少要常常见面,分享生活,至少有三个以上的共同话题,对食物的口味接近。
当她知道姚佳婷也爱吃香菜和榴莲,甜豆腐脑以及白粽子之后,她们的友谊明显上升一个档次。
而傅亦琛,连榴莲的味道都闻不得。
傅亦琛对她的态度很有趣,包容却不纵容,他们平等地相处,也有各自不可触碰的领域,他从不过问盛思夏的私事。
但她不一样,她仗着年纪小,有说错话的权利。
他换上白色卫衣,以及休闲裤,这不是出门办事的打扮。
“你要去见朋友?”她的眼睛亮晶晶,不掩饰她的好奇。
“对。”
“我建议你戴上棒球帽,会更好看,”她给他提出搭配建议,又自然地将话题带回来,“我能问问是男还是女吗?”
傅亦琛笑了,他看她一眼,才果断回答:“我没有异性朋友,也没有棒球帽。”
“改天我送你。”她指的是棒球帽,至于异性朋友,如果他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谢谢,帮我挑顶好看的,不要太花哨。”
傅亦琛没有客气推拒,这让她很开心。
不过到头来,她也没送他棒球帽,反而在逛街时看见漂亮的袖扣,当即买回来送给他。
“为什么你没有异性朋友?”
她这样问,是出于好奇,从她的角度来看,谁会介意有这样一个有外表,又不缺内涵的朋友,带上他出去逛街,一定很拉风。
简直多多益善。
“因为不需要。”傅亦琛笑了笑,然后开车出去。
她当时愣住了,来不及问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其实他有着很孤高冷僻的一面。
怎么现在,他的规则又改变了吗?
还是说,在傅亦琛眼里,她根本连“异性”都算不上?
盛思夏笑起来,眼睛里都是细碎光彩,“我以为你不需要异性朋友,怎么变了?”
傅亦琛笑了,“你还是这么能言善辩。”
“但是?”她挑眉看向他,通常这种话后面,都跟着一句但是。
“没有但是,”他慢条斯理地问,“刚才那位杨先生,是你异性朋友?”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好笑,嘴角弯起来,“他是我小姨介绍给我的对象,刚才被你一搅和,估计以后不会再理我。”
“我做什么了?”
“你不让我喝酒,还邀请我跳舞。”
他长长的“哦”一声,淡色道:“你可以拒绝。”
“我对他没意思,反而要谢谢你,帮我解围,”盛思夏耸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和你一样,我不需要异性朋友,也不需要你送的蓝钻。”
路灯下,她眼睛里盛满笑意,眼皮上点缀着星点细细的光,异常甜美。
傅亦琛笑得无奈,一只手无意识地轻抚袖扣,“我答应过你,在你十九岁生日的时候送你一颗蓝钻,这是你指定要的。”
她是说过。
青春期的小孩,总有着格外刁钻的审美。
她嫌白钻烂大街,粉红钻石太媚俗,黄钻老气横秋,只有蓝色钻石,让她产生一种,透过钻石,或许可以望见海洋的幻想。
那时,傅亦琛听见她这个比喻,还觉得好笑。
于是答应送她一颗,让她试试,幻想能否成真。
盛思夏没试过,也知道是假的,她早已过了幻想的年纪,没有那么多浪漫主义的想法。
她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傅亦琛,“我长大了,已经变了,很多东西过去想要,现在觉得其实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