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最近觉得怎么样?”裴衍见她气色红润有光泽,心头松了口气。
“都挺好的。”她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
裴衍看出一丝不对劲,伸手搭脉一探,果然脉象偏弱,体内邪气并未除尽。
“夫人为何不喝药?”他有些不高兴。
“薛大夫又是如何得知?”
“……”
她突然觉得好像有些明知故问。
“太苦了。”她道,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尽管什么神情都看不到。
“去熬一份汤药,拿过来给我。”
“薛大夫,正巧今日的药快熬好了,我这就去端过来。”雀喜说着小跑着出了门。
汤药在薛迎的手里端着,温温热热,不算太烫。他轻轻舀了一勺凉了凉送到了她面前,“喝吧……”
“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宋书书没好意思喝,虽平日里也是被伺候惯了的,但如今换了个陌生男子,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伸手想过来接,裴衍轻轻一躲,避了过去,“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好好喝药,岂不是耽误了自己又延误了他人……”
宋书书只觉脸颊火烧火燎的,用最温柔的语气讲着最残酷的道理,她生平还是第一回见到,还以为他这个不忍心看到自己病恹恹的模样,才给自己喂药的。
汤勺一直落在嘴边,宋书书有些无奈地喝了下去,“薛大夫,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喝药。”裴衍并不想听她多说半个字,只是不停地喂药。他见惯了宋书书冷着脸对自己,从未见过像现在这般老老实实乖坐着等喂药,突然心头一暖。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竟也有脾气好的时候。
“……”
她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有些生气道,“薛大夫用不着这么麻烦,生死皆有命,若有朝一日,我不治身亡,那你也可少费些心。”
裴衍皱了皱眉,“夫人的生与我无关,可夫人的死却会败坏我的名声。”
“……”
宋书书刚想说什么,却见鸦欢从外头跑了进来道,“夫人,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奴婢方才去街市上采买,听到了一些与夫人有关的事……”鸦欢看了看一旁的薛迎,欲言又止。
“说吧,无碍!”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说是池大人忘恩负义,休了糟糠之妻呢!”
雀喜给夫人递了手炉过来,微微一笑,“这哪里能是什么坏事呢,奴婢倒觉得挺好,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搬出府之后,也不曾向他们讨过一口恶气。如今正好有了这些闲言碎语,挡住悠悠众口,那个负心人才能够知难而退,再不敢到南山来死缠烂打,追着夫人不放!”
“雀喜,可到底是谁走漏了这风声啊?夫人搬离池府的时候,天还没大亮呢,我们又是沿着小路上山的,更不会有人发觉。”
“是有人故意的。”宋书书迅速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自己之所以趁着天没亮就搬,一来是真的因为在池府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二来她不想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传到爹爹和哥哥的耳朵里。
“夫人,这又会是谁呢?”鸦欢想了想道,“莫不是驸马爷?”
宋书书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是他,哥哥不会这么做的。”
这件事看来蹊跷,但也不是全然无迹可寻。池玉千方百计想接自己回府,是万不可能将和离一事声张出去的,甚至最后去尚书府,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而尚书府就更不会了,女儿被休本就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而哥哥的心思更不会在这上头。
看来也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裴衍。
他从边疆回来,书信不回,添乱倒是一点都不马乎。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想借此机会羞辱自己吗?还是……
宋书书还是想到了前者最为可能,不禁有些黯然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