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
江逾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直呼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先生,这就是您对我的惩罚吗?明明已经离开,却又留下无数痕迹。
江逾白低着头回到片场,陆凌洲因为双男主的戏份捆绑,已经回去休息了。
禾禾担心地凑上来拉拉他的衣角:“江江?你还好么?”
他忽然很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满身都是颓唐,轻声说:“回去吧。”
叶玉山瞥了他一眼,没吭声。片场的工作人员脸色各异,拉到一起几乎能拍一场戏。
所有的人都以为演技这样拉胯的江逾白在《凛冬》剧组待不久了。虽然他在发布会上信誓旦旦,但开机以来几乎都不在状态,全靠叶玉山和陆凌洲两个王者努力带着往前。
雨戏这样重的戏份,实在是很不好拍,以前或许还能靠后期剪辑弥补不足,但是这一场只能靠主演自己努力。陆影帝基本都是一条过,挑剔如叶玉山,都找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带了一个江逾白,已经严重拖慢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但是,在被陆影帝抓去谈话后,接下来的拍摄中,出人意料的,江逾白变了。
说不清他什么变了,但是明显能感到对待戏份的认真,就算他演技不足,但是看着他恳切的眼神,什么人都无法对他说出拒绝的话。不用替身,努力不足,但是大段大段的台词记得比谁都熟练。
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
江逾白的演技虽然稚嫩青涩,仍有不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
叶玉山投向他的目光虽然依旧挑剔,但已然带上了一丝满意之色。陆凌洲和他的对手戏,不会再一场戏拍无数条都不过。
江逾白愈发地沉默寡言,叶导喊卡以后,他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神采,眼睛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提线木偶一般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始看接下来的戏。
能在圈里混的都是人精,看着他状态明显不对,没什么人去触他的霉头,但他这个样子活似死了老婆一样,一眼就知道为情所困。
不少营销号都写了一堆不知所云的通稿,总不过是“某资源咖疑情场失意片场状态不佳”,诸如此类。
陆凌洲倒是对他态度好了起来,有时看着他欲言又止,却又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
……
《凛冬》的拍摄任务飞快地往前推进,3月初就已经到了最后一场。在丰城外的海崖上,是全剧的点睛之笔。
江逾白自从知道拍摄地点后,状态一直都不太对,整个人一言不发,全然没有了戏中的灵动。
江逾白看着给他调试威压的工作人员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柔声问道:“安全绳不会断吧?”
给他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一个激灵,赔笑道:“江|哥说笑了,我们已经调试过很多次了,安全是最重要的。您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这场戏一镜到底,需要江逾白独自从二十米高的海崖上坠入海中,虽然做好了安全防护有威亚,但禾禾看着二十米的陡峭海崖只觉得两腿发软。
她有心想叮嘱,但江逾白身边的剧组工作人员围得水泄不通,她只能抱着毛毯和保温杯站在外围看着江逾白叹气,同时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叶玉山语声轻松地在监视器后喊下了:“A。”
“《凛冬》第352场一镜一次。”随着一声响亮的打板声,凛冬正式进入收尾阶段。
一切都很顺利,魏明明最后悬崖勒马的挣扎尽数都表现在了脸上,叶玉山盯着监视器,几乎屏气敛声,但目光中无疑透出了满意之色。
江逾白几乎是超常完美发挥,镜头中的他骨相完美,精致的眉眼带着几分狠戾的孤绝,这让监视器后的叶玉山都忍不住拍案叫绝,直呼这是开了窍老天赏饭吃。
被逼上绝路的魏明明最后在正义和亲情中难以两全,他选择带着罪证跳海结束这一切。
监视器中显示出海上溅起的一朵白色的水花,叶玉山按捺不住激动大喊卡。来不及庆祝杀青,他就急忙吩咐:“小江呢,快把人弄上来,大冷天的别给人弄病了。诶,那个谁,杀青红包拿过来……”
不想道具组那边人头涌动,陡然像炸开了锅。江逾白的那个小助理冲上前去神色焦急得快要哭出来,在说着什么。海风很大,吹散了嘈杂。
叶玉山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急忙冲上前去。
不想还没走近,就见场务焦急冲过来,脸都白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膝盖冲他喊:“叶导!安…安全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