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晞和同意答应这桩婚事的时候,沈晞月心中一喜,连忙低下头,掩住笑?意,然而在听见她后半句话的时候,她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遮在层层单衣下的玉坠,脸色一白。
倒是忘了这茬。
绞尽脑汁考虑怎么将玉坠的事情蒙混过关的沈晞月并没有注意沈晞和最?后一句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安静的过分,大家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目光充满了同情、不忍、怜爱和不舍。
沈晞月楞了下,听见祖母重复了一遍沈晞和的话后问道,“晞月,你真的想好了吗?”
一旦同意,她就不再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二?小姐,虽然现在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好歹有一层遮羞布。
怕她不清楚其中厉害,老夫人忍不住强调了一句,“一旦退了太子的婚约,你可就不好说亲了。”
太子为君,谁敢娶和太子有过婚约的女子,况且她还不是国公府嫡亲的血脉,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根本没有联姻的价值。
沈晞月被噩梦精神脆弱,一心只想着退婚保周全,根本没考虑过那梦境的真实性,以为那是上天给她的警示。
所以哪怕知道老夫人是为了她好,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祖母,我考虑好了。”
她知道老夫人的顾虑,但这点顾虑在她看来根本不是问题,她早就和四皇子搭上了线,而?四皇子,才是未来的赢家。
而?太子,一个不久就会卖身黄土的可怜人罢了。
等沈晞和嫁给太子,结局不是殉葬就是守寡,她还是国公府千娇百宠的二?小姐。
就是那个盛着空间的玉坠是先皇后在世时赠与她的礼物,是两家人定亲的信物,一旦退亲就得还回去。
沈晞月眯了眯眼睛,目光闪烁。
退是不可能退的,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人纵然再向着沈晞月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她已经给了她机会,余光中瞥见站姿笔直宛若青松的少女,老夫人闭了闭眼睛,不说话了。
沈晞月和沈晞和的态度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在座的人都不是真正的傻子,孰轻孰重都有一杆秤,“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晞和说的办吧。”
荣国公看了一眼静默的众人,一锤定音,“我这就进宫向皇上请旨。”
沈晞月深深的拜了下去,“多?谢祖父成全。”
荣国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晞和身上,几步走了过去,“你跟我来。”
沈晞和朝着众人福了福身,转身跟着荣国公走了。
他们走了,福安公主也站了起来,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少女,似笑非笑?,沈晞月眼神游移,避开了她的视线。
福安公主轻笑一声,对老夫人颔了颔首,出了寿松园。
“公主,等等我。”沈千山神色复杂的看着女儿,嘴唇蠕动想说什么?,瞅见福安走了,顿时跟了上去,将沈晞月甩在了脑后。
只有老夫人语气淡淡的道,“起来吧。”她叹了口气,说不出是伤心还是遗憾,神色恹恹的,像是老了几岁。
“你自己选的路,以后不要后悔。”
“孙女晓得。”沈晞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情十分轻松,仿佛压在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搬走了,语气都透着欢快,这一点自然瞒不过人老成精的老夫人。
老夫人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晞月一眼,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她一般,沈晞月眼睫一颤,心中不安,“祖母?”
她试探的叫道。
老夫人收回视线,垂眸盯着手腕上的佛珠,“无事,你退下吧。”
或许,是她真的错了。
沈晞月心里记挂着玉坠的事,也没有多?加留意,更加没有注意的是,身后一直有一道视线追着她,许久许久。
沈晞月走出寿松园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汀兰水榭,而?是叫上春雨去了朱雀桥的一处店铺,三个古朴的小篆沉于黑色的牌匾之上,阳光一照,似有金光闪烁。
而?进入店铺后,整间屋子瞬间暗了不少,花草藤蔓贴墙而?立,芳草幽幽,多?而?不乱,每一盆每一架的摆放都恰到好处,让人一心旷神怡又眼前一亮。
“山姑娘。”沈晞月的裙摆拂过翠色的枝叶,带起一阵幽香,“我想做一个这样的吊坠。”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图,递给了柜台里的女子。
女子闻言抬头,一张脸明艳瑰丽,容颜之盛竟让这略显幽暗的铺子都亮堂了不少,春雨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惊叹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艳的女子,简直是狐狸精在世嘛。
山姑娘接过图扫了一眼,这玉坠样式并不复杂,顶多算大气,若是用顶好的料子来雕,还能再提升两分。
“十两。”她放下图,漫不经心的道,“先付一半的定金。”
“好。”沈晞月知道她的规矩,从口袋里取出在路上就准备好的一锭金元宝,春雨瞪大了眼睛,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女子说的五两,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她忍不住拽了拽小姐的袖子,一张脸写满了不赞同。
沈晞月却仿若未觉,将金元宝放在了柜台上,“多?久能取货?”
“三天。”女子比了三根手指头。
沈晞月皱了皱眉,“山姑娘,我比较着急用,能再快点吗?”
山姑娘敲了敲柜台,宛若削葱根的手指曲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沈晞月明白她的意思,对着愈发?用力拽着她袖口的春雨道,“你去外面等我。”
春雨一脸的不愿,但见小姐罕有的沉下了脸色,弱弱的松开了手,只是临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柜台里的女子一眼,就差在脸上写着“奸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