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缓缓松开了男人,她问:“你能站起来吗?”然后再次伸出手,作出邀请的姿势,“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送你去最近的医院,做个检查。”虽然他奇迹般没受什么重伤,但擦伤、软组织挫伤是避免不了的。
也许很冒险,不过乔觉得没问题。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和那个鬼地方沾边的样子,并且他需要帮助。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事实上,我觉得不用麻烦你了,我的骨头都没断,身上的零件也都在该在的地方。”男人却摆摆手拒绝了乔,“更何况,我也许会弄脏你的车呢。”说着唇边滑过一丝讥诮的笑容。
乔一点儿也不觉得吃惊,不过她认为对方最后还是会跟着自己上车的,她有这种预感。“下一个路口也许会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我可以买两杯热咖啡,还有汉堡或者便当。”她说着学男人的样子扮鬼脸,“来吧,至少让我做点什么。”
男人看了乔一眼,神色莫测。然后就像刚开始那样,乔再一次迅速捕捉到一个闪念。
或者说,一个名字:瑞秋。
“虽然这是我的荣幸,”男人终于开口,还耸了耸肩,“不过让女士自掏腰包不是我的风格。”
“哪怕这个女人刚害你被车撞了?”
“我想一个人要是大晚上躺在路上叫人家撞了,那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别这么说,也许会否极泰来呢。”
“借你吉言咯。”
“那么为了庆祝转运,是不是该喝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男人终于妥协了。当乔搀扶着他站起来的时候,他从喉咙里嘟哝了一声,显然在忍痛。
夜里的风很大,简直像狂怒的吼叫,从山上横冲直撞而下。当车子重新发动起来的时候,电台里的歌已经换成了一首摇滚乐,欢快的鼓点节拍不断在空气中弹来弹去。
乔把音乐声关小,然后对男人说:“你可以睡一会儿,到了我会叫你。”
“谢谢。”
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停在了加油站旁边的便利店门口。乔买了两杯热咖啡,一份酸菜黄瓜便当、一个乡村汉堡王。两人坐在车里,各自大快朵颐。
“这是我几个月来吃到的第一顿热饭。”男人吃饱之后一边饮啜着咖啡,一边叹息一般低语,然后耸肩,对乔笑着说道,“看来你是我的幸运女神了。”
乔看着男人的眼睛,嘴里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会转运的,相信我。”
“哦?这么说来你会算命了。”
“会,百试百灵。”
“不需要看手相?我看附近那些算命的都是这么做的。”
乔于是玩笑似的捧起男人伸过来的手,她没有刻意去看、去注意眼前闪过的那些景象,只是说道:“嗯,情况还不赖嘛。你也许会遇到困难,但尽管前路艰险,但未来依旧光明。”
(那是什么?一张扑克牌?)
乔松开男人的手,脑海中的幻象也随之消失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说着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光,直到吸管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男人笑了,他这才发现这个姑娘并不只是年轻,她看上去简直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还是个孩子。尽管听上去那么老成。
“你真的满十八岁能开车了?”他笑问。
乔歪了歪头,回复:“你要检查我的证件吗?”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串密码。于是她下意识地从储物箱里抽出了一张纸,抓起一只铅笔在上面匆匆写了起来。
男人诧异地挑起眉,有那么一瞬,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要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他。事实上,在他曾经的生活中,这类事屡见不鲜。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那并不是一串电话号码,里面甚至还有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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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写完这一串密码之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心慌意乱地把纸揉成一团,和铅笔一起扔回了储物箱,冲男人尴尬地笑了笑。
也许今晚她的确太紧张了。这种情绪会使她的感知力更加敏锐,那些该死的白大褂会乐于称之为“应激反应”。所以她才会频频捕捉到男人的想法,还有刚才接收到的这个莫名其妙的信息。
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