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太子还是?有些不敢对?视徐谨兮的眼睛。
沉默半晌,跟徐谨兮推心置腹道:“本来,孤是?打算,等时机到,再与你说这一切。”
“但孤还是?失算了,没想到你对?宁初莞的感情,要比孤想象得深。”
饮下口中的茶,太子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去把跪在地?上?的徐谨兮扶起来,这才继续,把心中的苦一吐为快。
“这些年,父皇对?孤还有母后皆是?信任。孤也没想到,父皇竟然还有对?孤起疑的一日。”
“查定国公府一案时,孤跟父皇说过此案的疑点,可父皇却告诉孤:定国公府有罪。还道我是?他最信任的儿子。孤就知道,父皇是?必须要安国公府亡。”
“而?安国公,是?站在本太子这边。他这是?要孤自折羽翼。”
太子眼里带着失望:“孤自小敬重他,爱戴他。但那时候,他眼里却只有燕妃,只有六弟。对?孤虽然不错,但比六弟还是?差一点,孤虽然失望,但依然觉得,自己是?一国太子,做好自己的本分?,爱戴兄弟,父皇迟早会看到孤的。”
“后来燕妃出事,六弟残疾。父皇终于看到孤了,孤以为孤会是?父皇最爱的孩子之后,他又看重起三?弟来。三?弟是?弟弟,他对?三?弟好,孤忍了。三?弟手?中权力越来越重,与孤作对?,孤以前觉得,是?三?弟野心过重。”
“而?今,孤却发现,是?孤自己傻。父皇放任三?弟与孤作对?,是?为了稳固朝廷,稳固他的皇位。而?他如今拔孤的羽翼,一是?看不得孤权力过大,二,恐怕是?为六弟铺路,六弟的腿,恐怕早就已经无碍。”
“父皇最爱的,还是?六弟。”
可他是?太子,哪怕知道这一切,他还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了保存自己的势力,忍痛除去安国公府。
徐谨兮无波无澜地?听着,心中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波动。
赵西柔为了保护绥王父子,忍下一切委屈。
太子为了保存自己大部分?的势力,弃军保帅。想让他狠下心,日后对?宁初莞感情不再,也不会多?加在意此事了。所以不告知他真相。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
而?他,蒙在鼓里,最终失去了自己珍爱的东西。
他谁也不能怪,可多?年屹立在他心中的信仰,却轰然倒塌。
他曾以为,有父母有姑姑表兄的庇护,他这一生,都顺风顺水。他想要保护的人,都会安然无恙,可他错得彻底。
“轻云,孤需要你!”太子说完一切后,深深地?望着他,想要劝他留下。
徐谨兮却道:“趁若去北境,对?于太子的帮助,能够更大。”
“殿下,臣意已决,求殿下恩准。”
他说着,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徐谨兮从来没有向太子行过这么大的礼,如今如此正?式,太子再拦也没有用。
知道宁初莞死去,他心底伤得厉害,也罢,就当让他散散心:“好,孤允了。”
徐谨兮再度磕头:“表兄,轻云有个不情之请……”
徐谨兮离开后,太子当即去御书房为他请命。
之前是?安国公府的人在镇守北境,如今他们已经全部入了大理寺狱,北境没了主心骨,最近略有骚乱。
徐谨兮愿意自动请缨去,皇帝自然愿意。
立马就封了他为征北将军。
拿到圣旨之后,徐谨兮便收拾行囊当夜启程。
顾乐仪今日去见好友安乐侯夫人,一回府,就接到了如此噩耗,连忙往慎思院而?去。
却扑了个空,一问?下人,听闻他还没有走,顾乐仪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往雪落院而?去。
徐谨兮这会儿正?在他与宁初莞的婚房。
房中大多?物什皆在,唯独少了宁初莞的东西。徐谨兮细细望着房中一切,把他们刻在脑海之中,良久之后,转头离开。
顾乐仪这时候冲了进来,眼眸红透:“你要去北境?”
徐谨兮淡淡点头。
顾乐仪立马反对?,态度激烈:“你去北境做什么?”
徐谨兮轻轻垂眸,身形孑然,态度却决然:“做儿子想做的事情。”
“你有什么想做的?你好好待在京城不行吗?北境多?危险啊,你为娘亲还有你表妹想一想好吗!”顾乐仪又气又急。
经她提醒,徐谨兮这才想起另一事:“母亲早日为表妹另觅亲事吧。”
“满京城都知道你表妹要嫁你,你不娶她,是?要让人笑话她吗?”
鸡同鸭讲。
徐谨兮绕过她母亲,直接往门口而?去,态度漠然。
顾乐仪不顾仪态追了出去,然裙摆碍脚,徐谨兮走的又快,她根本追不上?。
走到国公府门口时,徐谨兮碰到了在门口等着他的父亲。
父亲眉目俊雅,身上?既有谦谦君子的温雅,又有属于将军的英朗。见到他从里走出来,他走过来,问?道:“要走?”
父亲功绩不如舅舅,但也是?徐谨兮从小崇敬的人,虽然父亲看起来温和?,但反而?让徐谨兮更加敬畏。
徐谨兮点了点头:“是?。”
徐景墨抬头,拍了拍徐谨兮已经坚硬许多?的肩膀,看着已经快有他差不多?高的儿子,叹息了一口气:“父亲本来想让你在京中陪伴你母亲的,不过既然你要去,父亲也不拦你。行军辛苦且危险,日后无论做什么,都慎之又慎,多?想想我们。”
徐谨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父亲看透了他内心的疯狂,可父亲微笑地?看着他,对?他满怀期待的样子,让他觉得,父亲只是?关心他罢了。
“好。”
徐景墨用力地?抱了一下徐谨兮,松开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徐谨兮:“好。”
抬步往门口等着的马而?去。
而?后,回头忘了一眼镇国公府风光的门楣,转头离开。
顾乐仪很快追了出来,追到门口时,她脚上?的鞋都不见了,却只见到儿子远去的背影。
回头见到自家丈夫立在原地?的高大身形,顾乐仪连忙跑过去,哭着捶他:“你怎么不留住他。”
徐景墨抱着自家夫人的肩,眼眶微微湿润:“让他去吧,等他吃到苦头了,就会回来了。”
可徐景墨却知道,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怕吃苦头。
徐谨兮日夜兼程,一路到了并州。
洛迟与徐谨兮同行,到并州城外时,刚好日落西山,城门马上?就要落下。
作为北境的商贸中心,这里商业繁荣,是?重要的交通要塞。城外十里,驻扎着北境的主力军队,一共五万人。
但因为群虎无首,北境军,实际上?极为松散。但鞑靼早就多?年未大规模,朝中并不知道北境之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