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御从地上一跃而起,擦了擦自己身上的灰尘,十分讨好的走回盛逐月的身边。
“然后他就轱辘到一边去了,”折花优哉游哉的说道:“说是他还要晒太阳,就不送我了。”
正当所有人都因为这件趣事,笑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护院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在君御的耳畔嘀咕了两声,君御脸色骤变。那个脸色变的,就像是一个标准的川剧变脸。
“姑爷/夫君/君少侠,什么事啊?”
听到众人都十分紧张的语气,盛逐月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酉时,正堂。
等到他们一行人赶到正堂的时候,就看到萧笙正在一瘸一拐的往凳子边上靠。他的脸上似乎是刚刚跟人打了一架一般,不仅有很多淤青,而且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眼眶基本上已经完全青了,看他这不利索的腿脚,想必是浑身上下都有伤。
怎么好端端的去了一趟衙门,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红芍,去我屋子里面拿那瓶金创药过来。记住了,是金色的瓶子,不是红色瓶子。”红色的里面是啥?反正不是化尸粉和燃情香就对了。
红芍赶紧转身离开,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看萧掌柜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如同命不久矣。
“萧掌柜,”解画屏注意到了一个现象,萧笙双手环胸,身体一直在忍不住的颤抖。“你是不是觉得很冷啊?”
君御也是在解画屏的提醒之下才注意到,萧笙居然鞋都已经磨破了。这副模样,可是比折花刚来的时候落魄多了。
萧笙似乎也有点碍着面子,将自己那已经湿透了的鞋和脚往桌子下面藏过去。“让你们诸位见笑了,萧某今日还是很庆幸的。”
折花看着萧笙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不由得脱口而出:“您都已经这样了,还庆幸什么呢?”
萧笙抬眸,那一眼就像是能够撑得起自己仅存的所有自尊。“现在外面已是滂沱大雨,还好,我穿不起袜子。”
这句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好歹是区区一个掌柜的,怎么落魄到这种地步。
“画屏,你去把我昨天新买的鞋袜,给萧掌柜拿过来。”
解画屏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是君御不说,她也正有此意。
“萧掌柜,衙门的人对你动手了?”
君御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这个世道啊……”
萧笙因为太过寒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丝销魂的颤音。“他们说,一吊钱一平米,便宜处理了我的祖宅。”
一吊钱?那还不如去抢呢。“他们怎么不收一文钱啊?当这是挑白菜呢!”
君御给了折花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觉得我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萧笙眼神空洞,简直比盛逐月的眼神还要更空灵一点。不过这种空洞更像是将死之人,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半分的留恋。
“话也不能这么说,萧掌柜,”盛逐月叹了口气,现在这个世道本来就很难,现在这些人心本来就很乱。但是若能在这乱世当中,坚持原本的自我,也许会心里好受一点。“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很爱你的妻子,至少她会陪你度过这段漫长岁月的。”
君御走了过去,揽住了盛逐月的肩膀,道:“听听,我娘子说得多在理。”
“你们是有所不知啊,我娘子她娘家,就是镇上开胭脂铺的赵姓那家。”
原来是那家的女儿,这个赵家,镇上的人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一些的,那个赵老板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宠爱得不得了。但是奇怪的就是女儿出嫁以后,就很少回娘家了。
“岳丈大人一直看我不顺眼,觉得我能娶他的女儿,是攀他们家的高枝。如今我的酒馆也要被衙门强拆了,让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家见我娘子呢?”
正当此时,金创药也拿过来了,鞋袜也已经准备就位。萧笙大概是悲愤难当,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以后就晕厥了过去。幸好君御眼疾手快,将他扶入了怀中。还好,众人虚惊一场。
戌时,君御房。
看到裹着棉被,敷着热毛巾的萧笙,缓缓的从昏迷当中苏醒,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红芍赶紧将萧笙额头上的热毛巾,拿出去再投一遍。“你放心吧,萧掌柜,你身上的伤,我们已经替你处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