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家里头也有牛,只是在秦春沛五岁那边,那头老牛在山坡上摔了一跤死了,那家里头一时半会儿凑不到钱再卖一头,只能先将就着。
家里头当家的是郑氏,在郑氏看来,家里头男人都得吃饱了,那才能好好干活儿,所以从来不会在这一块儿亏待了他们,这样一来,能省下来的钱就更少了。
不过秦春沛也知道,之所以不能再卖一头牛,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一直在读书,这方面的花费远不是普通农家可比的。
秦大山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平常跟着儿子一块儿去县城的时候,一路上说话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一来是对儿子各种不放心,想要开口嘱咐,二来也是觉得儿子愿意听自己说话,不像家里头老娘和婆娘,老是听着听着人就走远了。
秦大山愿意说,秦春沛也乐意听,即使秦大山有时候说的絮絮叨叨也没有什么条理性,比如前一秒还在说春雨过后得去看看地里头的庄稼有没有被淹掉,后一秒又开始说今年种出来的粮食收购价格不知道会不会涨上去,希望能涨一些。
大约是上辈子一直渴望着的亲情,猛然接到手之后,秦春沛就显得格外的珍惜,连带着觉得有些小心思的二叔二婶,分外淘气的堂弟都挺可爱的。
男人的声音中的关心无法掩饰,秦春沛嘴角含笑的听着,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拉了一下秦大山说道:“爹,等一下。”
秦大山莫名奇妙的看着他,瞧见秦春沛往道路边上走去,倒是有些着急起来,拉住他说道:“阿沛,去那边做什么,两边都是草丛,走进去都扎脚。”
他们青石县一带,道路两边都是杂草,通常都是刺刺秧,也有人称呼它为割人藤,干习惯农活的人走进去,有时候不小心也得被刺一下,严重的时候都会出血。
秦春沛也知道这种野草刺出来的血道子十分难处理,又疼又痒好几天才会消下去,所以过去的动作特别小心:“爹,我听见里头有声音。”
一听这话,秦大山就不阻止他了,从小到大儿子的耳朵都特别灵,有时候他们隔着房间说话呢,儿子也能听得见,在秦家人看来,这也是聪明人的现象之一。
这就是秦春沛从末世带过来的便利,他的五感过人,不但记忆力好,身体好,连带着听力视力和力气都比一般人出色一些,当然,也没到逆天的程度,只是随着一天天长大,这种力量也在增强,幸好他上辈子就习惯了,不然光是嗅觉就会让人难受不已。
秦大山到底是怕伤到了儿子,自己走上前拉开草丛,却见草丛地下趴着一只大狗子,身上满满都是血,看着像是被人用棍棒打过。
大狗子显然已经气绝已久,她的肚子还是鼓鼓的,竟是怀了小狗,看的秦大山都忍不住骂道:“这是谁家这么缺德,怀了崽子的野狗也打。”
乡下人有乡下人的讲究,就像是他们村里头的猎户,上山打猎的时候也从来不会伤害怀了崽子的野兽,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百无禁忌的话最后可是要糟报应的。
秦春沛也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闻到血腥他也不会过来,只是这一看大狗的惨状,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他蹲下来摸了摸大狗的肚子,里头已经毫无动静了。
秦大山叹了口气,说道:“也是可怜,罢了,既然我们撞见了,好歹挖个坑把他埋了。”
狗肉也是肉,但秦大山觉得这样被虐待致死,尤其是怀了崽子的狗是吃不得的,挖坑埋了也就当是做了一件好事儿。
秦春沛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大狗子搬开,却见大狗子肚子下面居然压着一只小狗,小狗身上黑乎乎血淋淋的,看着凄惨无比,就在已经尸体发硬的母亲肚子下面缩成一团。
“这是已经生下了一只。”秦大山惊讶的说道,他还以为小狗都憋死在母狗肚子里头了。
等两人合力把母狗挖坑埋了,这小狗怎么处理却成了问题,秦春沛看着有些心软,觉得这只狗特别像是末世前他养过的那只,实在是下不得狠心丢掉,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亲爹。
秦大山摸了一把脖子,心想儿子年纪小就是容易心软,不过他们家的条件还可以,养一只黑狗倒是不成问题,就说了:“行了,待会儿爹带回去养着,如果能养活就当看家护院了。”
秦春沛连忙点头,笑着说道:“谢谢爹。爹,你真好。”
有了这话,秦大山就跟吃了蜜糖似的,高兴的不得了,也不嫌弃这狗子有些晦气了,乐颠颠的送着儿子去了县城,这才急急忙忙的集市赶去,他得卖了带过来的农货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