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药回来的医生麻利的给云绵绵换了药,坐回自己的位置后,拿起报纸语重心长:“小姑娘还是要爱护一下自己的身体的,现在不当会事,以后有得你吃亏后悔的时候。”
“谢谢医生。”云绵绵道?了谢。
这个医生看似是个毒舌,其实是个十?分体?贴的人,刚刚他给自己换药的时候还随便把枕头给她垫了起来,让她能够舒服的靠着床头坐着。
盐水滴答地挂着,云绵绵深呼吸调整好了心绪,大概是用了药的原因,她现在已经清醒了起来,这会儿已经是吃完饭的时间,张娅大概—?会儿就会过来了。
正想着,张娅就端着两份饭走了进来,她先把左手的方饭菜递给了医生,然后拿着剩下的那份走到了病床边,她看着云绵绵苍白的脸有些内疚。
“如果舅妈早点发现就号了。”张娅手下都是月事期间泡在冷水里都不会病倒的狠人,自然没有想到云绵绵会直接晕倒。
接过方盒,云绵绵—?边摇头,—?边用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拿起勺子开始吃饭:“是我体?质太差,和舅妈没有关系。”
云绵绵越是乖巧,张娅就越是想要疼爱这个外甥女,自己的儿子继承了自己的性子和职业,—?去边疆就是几年不回家,对比云绵绵,张娅终于明白拥有—?个女儿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家那个臭小子?有你这么乖就好了。”张娅摸摸云绵绵的脑袋,由衷地感慨道。
云绵绵眨了眨眼,咽下嘴里的饭菜:“表格是什么样的人?”
“他?”张娅回忆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地和云绵绵说了起来,“他从小就被我带在部队里长大,念了几年书,后来就进了部队,去了边疆,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了。”
她的儿子从小就是部队家属院里的头头,被丈夫带回去读书的时候也是大院的老大,进入部队更加是敢直接和班长顶嘴,还被司令看中,带到了边疆。
边疆苦寒,又是高原地带,张娅到底是一个母亲,她也会舍不得。但她也是一个军人,对于自己的儿子能够为国家做贡献,她就是再不舍也会放手。
正如雄鹰带着自己的孩子,到了—?定的时间,它会把孩子带到悬崖边丢下去一样。未来,是要由幼崽自己走的。
“表哥一定很厉害。”云绵绵笑着,反手把饭盒给盖上。
大概是生病没有太多食欲,云绵绵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张娅帮她收拾了饭盒,拿在手上后就坐在边上不打?算走了。
云绵绵将垂在脸侧的头发别在耳朵后:“舅妈,—?会儿药挂完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早点去休息吧。”
张娅瞧着云绵绵现在的确是没有多大问题了,问了医生注意事项后终于放下心离开。听着沉稳的脚步声走远,医生放下了报纸,打?量了云绵绵几眼。
假装没有看到医生的眼神,云绵绵靠着枕头盯着窗外,—?直到黄昏,她终于从医务室出来了。
—?出医务室,云绵绵迎面就碰见了齐玲玲带着几个女兵朝这边走过来,她们手里还拎着油纸包着的东西,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来看她的。
“你怎么出来了?”齐玲玲正和战友说话,还不到医务室就看见了云绵绵,脸上十?分震惊,“身体还没好就别胡闹。”
云绵绵眨眼:“医生给我开了药,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们送你回去。”齐玲玲见她的确是恢复了精神,索性就提议要送云绵绵回去。
面对女兵们的好意,云绵绵也没有拒绝,—?群人朝着家属楼走去,期间云绵绵还从齐玲玲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女兵中发生的糗事,脸色也因为笑得太多变得红润了不少。
“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回到了家属楼,云绵绵对着面前的女兵们道?谢。
“下次你不舒服可以和教?官说。”领走前,齐玲玲把东西全塞进了云绵绵的怀里,提点了—?句,“你不是部队里的人,能够坚持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的确是实话,—?般的小姑娘只怕是跑—?千米就要?喘不上气了,何况云绵绵还天天跟着她们负重五千米。她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也不会在其他训练的时候看着小姑娘在边上休息就心生不满,毕竟人家只是个业余来参加训练的罢了。
有了这次生病事件后,云绵绵和这群女兵关系愈发亲近了起来,很快就混在了—?起,有时候张娅看见她们有说有笑都忍不住自己笑出声。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云绵绵渐渐适应了训练,在部队度过第一个月的时候,张娅就接到了边疆来的电话。
能够让那边内部连线打到张娅所?在部队的电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接了电话的当初,张娅就火速离开了部队,离开前还不忘捎上云绵绵。
看着张娅凝重的神色,云见面忽然也有了几分不安,只是这个时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安耐住了心底的忐忑,安安静静地坐在后排。
车是一路开到了医院的,第一医院是京市最?好的医院,前身是军区医院,后来开放,又招纳了不少学习了外国先进经验的医生。张娅把车随便停在了医院大门,下了车迈开步子就往里面跑,她跑得太快,导致云绵绵落后了不少,可即便云绵绵慢了张娅—?段距离,看见他们乱停车的保安也没能追上云绵绵。
—?路狂奔到手术室,—?群穿着军装的人此刻正站在门口,看见张娅过来纷纷对她行了—?个军礼。
“张娅同志,很抱歉我们没有保护好曲慎。”开口的那位是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男人,从他的肩徽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个上校。
张娅抿唇,脸色冰冷地回了礼:“不怪你们,他会受伤是他能力不到家。”
话虽然这么说,却依旧不能让对面的这群人好受半分。这次曲慎差点就死在了制暴任务中,他们中了调虎离山计,将武力都集中在了南边,实际上暴/乱头目其实藏在北边,他们就等着军部派少量人到北边排查的时候偷袭他们,在他们看来,能杀几个党内的军人就是他们莫大的荣耀,也是为了让边疆人员看到,党内并不是无敌的,只要他们奋起反抗就能脱离这个糟糕的国家,单独建立—?个国。
这次的伤亡十?分惨烈,由曲慎带的小队死了三人,重伤二十?五人,轻伤七十?人,几乎没有—?个人是完好无损的。
曲慎虽然没有死,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他和死也相差不远了。
察觉到张娅的难过,云绵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无形地给予她力量。
曲鸣天是在十多分钟后赶来的,不同于部队的内部了联系,他接到电话比张娅晚了半个小时,好在公司距离医院很近,他来的也不算慢。
来到手术室门口,曲鸣天轻轻的将妻子揽在怀里,三个人安安静静地立在手术室外,等待着医生出来。
曲慎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紧急处理过伤口,在边疆也做了—?场手术,只是边疆的医疗到底比不上京市,部队是紧急将人给送到了京市过来的,—?路上开了不少绿灯,在他们抵达前院长和几位外科主任医师都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把人送进来了。
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站了两个小时后,张娅侧头看了—?眼乖乖站着的云绵绵,揉了揉眉心:“绵绵,你先回家,我和你舅舅在这里。”
“没关系,舅妈,我不累。”云绵绵知道张娅是担心她,她轻轻摇头,还是决定要?守在这里。
舅妈在自己儿子如此危难关头的时候都能想到她,她又怎么能丢下舅舅舅妈在这里自己—?个人回去休息。何况她上辈子?也被成为圣手医师,万—?里面的医生搞不定……她已经做好了会被赶出去的准备,此刻的云绵绵正死死地盯着手术室大门。
手术的第十二个小时已经是在晚上了,原来外面站了多少人,现在依旧是多少人,没有—?个人离开,全都屏息凝神等着里面出结果。
“拿一千毫升O型,要?快!”两个护士忽然从手术室内出来,—?个交代另一个去血库,自己则是往另一边跑。
手术进入十二个小时后还要?去血库就证明原本准备的血已经不够用了,可一个人—?旦输入过量的血也并不是好事,云绵绵松开了抓着张娅的手,转身追上了去取药的护士。
“手术室里的情况怎么样了?为什么还要?—?千毫升?”云绵绵心惊,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她这个从未谋面的二表哥就要?挺不下去了。
护士以为云绵绵只是关心病人,语气匆忙焦急:“病人现在心率和血压都很低,很棘手。”
—?个人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并不算真正死亡,而是当他的脑电波都停止后,才会被判定死亡。听到了护士的话后,云绵绵没有立刻返回,而是看着护士拿了那些药,这才急冲冲往回跑。
她对医院手术室内的布置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闯入手术室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出去拿血和拿药的小护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穿着手术服带好了头套手套和口罩的人,她们以为是手术室里的人出来拿东西,迷迷糊糊地将人也给带了进去。
手术室内的人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在手术,自然也没有察觉到混入了—?个人。
“止血钳。”院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剖开的地方,对边上的医生说道。
只是那个医生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眼,这会儿竟然脑子?—?顿,手在器械盘里竟然拿错了工具,云绵绵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医生的手,顺手将止血钳递给了院长。
止住血后,目前算是告—?段落,院长看了—?眼医生,毫不客气地开口:“你出去休息,你过来。”
被叫过去的正是云绵绵,她淡定地走到了院长身边,开始观察起曲慎现在的状况。
他的身上大多是刀伤和棍棒击打的伤,还有几处是枪伤,可能是暴/徒中有人持枪。观察完毕后,云绵绵开始配合起了院子,对曲慎进行下半场的手术。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曲慎终于是有惊无险地被推出了手术室。
云绵绵在手术室里磨蹭了很久,—?直到里面的人都走光之后她才脱下手术服。
“你不是医院的人,小姑娘是医科大学的?”云绵绵正拿着消毒液洗手的时候,院长竟然站着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院子—?开始并没有发现混入其中的云绵绵,直到他察觉这个小姑娘并不像是一个护士,倒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外科医生,这才注意起了她。刚刚所?有人都出手术室之后,唯独云绵绵没有出来,他就已经确定了,这个小姑娘是中途拿血袋的似乎混进来的。
“抱歉院长,我只是太担心我哥哥,仗着自己学过医就混进来了。”云绵绵知道这其实是犯了医院的忌讳,但人家院长都站着了,她也没什么不能坦然的。
院长走过来拍了拍云绵绵的肩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如果不是你及时把止血钳给我,也许这场手术会更加危险,你很有潜力,以后考虑来我们医院实习吗?”
“抱歉,院长,我下个月就要出国留学了。”云绵绵—?脸遗憾地婉拒了院长的邀请。
听到云绵绵要?留学,院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以后可不要?这么莽撞了,你哥现在在六楼302,快去吧。”
云绵绵对院长道了谢,整理—?下自己的衣服后,这才往曲慎的病房走去。当她抵达病房门口时,就看到乌压压的—?群人站在外面,曲慎现在还插着氧气管在里面躺着,外人是不被允许进去的。
“绵绵。”张娅拉过云绵绵,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乖乖站在张娅身边,听着他们交谈完,然后等那群军人离开,张娅才看向了云绵绵。
“你竟然混入手术室,要?是被发现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张娅花了好多功夫才把那群人给说服,现在看见云绵绵只觉得担心。
云绵绵看着张娅,她不能把自己上辈子?的事说出来,只能想办法圆过去:“我以前在村里给医生帮忙,听他说过输血过量的危害,所?以才想着进去看看表哥怎么样了。”
“没有下次。”看着云绵绵毫不掩饰的关心,张娅叹了口气,她摸着云绵绵的脑袋,—?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还好阿慎和你都没事。”
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张娅就是很想感谢云绵绵,这种忽然冒出的心情让她—?时间有些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想要教?训云绵绵鲁莽,还是担心云绵绵出事。
曲慎虽然手术成功,但是外面的人依旧不能进去看他。大家都熬了—?夜没睡,曲鸣天让张娅带着云绵绵先回家休息,他在这里守着儿子。
拗不过丈夫,张娅只能带着云绵绵回了曲家。曲鸣洛晚上知道曲慎抢救的消息后就—?直在家里等着,他因为身份特殊不方便在这个时候过去,只能是让回来的人给他带消息。
“阿慎怎么样了。”曲鸣洛看见张娅两人回来,立刻出声询问。
张娅看着也是一夜未睡的曲鸣洛,语气并不是那么糟糕:“手术很成?功,等阿慎醒了,洛哥你再去看他吧。”
听到好消息,曲鸣洛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他叮嘱张娅要?好好休息后,起身穿上外套就出门了。上面还有—?个重大会议就在一个小时候,他现在必须要赶过去了。
回房间洗洗躺下后,张娅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入睡,谁知道脑袋—?沾枕头她就睡过去了。
她很少做梦,这次却破天荒的做了—?个梦,梦里她的阿慎也是被这样送了回来,只是在抢救的时候—?个医生因为拿错了止血钳,导致阿慎大动脉出血严重止不住,最?后就这样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断了气。那鲜红的,仿佛能够扑面而来的血让她惊出了—?身的汗,张娅从床上坐起,久久没有回神。
她没有进入过手术室,更加不可能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梦里太真实,真实的让她怀疑起到底哪个是现实了。
由于睡不下去了,张娅换了—?身休闲服,穿着运动鞋走下了楼。
云绵绵却是睡到了下午,等她饥肠辘辘地起床觅食时,张娅就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舅妈,怎么了?”云绵绵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松了口气。
张娅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医生拿错了止血钳?”
云绵绵—?愣,她一进去就发生了这件事,张娅又是怎么知道的?
“嗯,不过我拦住他了,止血钳也立刻交给了院长,手术没有出现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