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半天,柳寅七才下定决心撒开抱住便利店门柱的手回酒店。
酒店距离这并不是很近,走路至少要花一个多小时,但是她也不敢打车,毕竟,她可清楚记得她哥开车送她一路上的悲惨经历,而她可以自己顺利找到便利店的原因,便是她是一路步行寻过来的。她有初隐保护,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是好歹可以勉强平安,但是对他人来说,她就是个行走的秽物吸引器,常人与她靠近呆久点怕是都要倒上几天的霉。
她也是猜测到了这点,一路到注意着尽量不与人触碰或挨得太近。
天渐渐黑透了,她也尽量加快脚步。但是城市里与她住习惯的山里小镇不同,夜晚往往是比白天还要热闹的,路灯与各色的霓虹灯亮了起来,闪烁着五彩的光,映亮了夜空中寂寥的流云,看不见星星。
柳寅七开着手机导航走着,渐渐有些走神,旁人看来,她只是不过是一个行色匆匆的女孩。
她自小满山撒丫子跑惯了,体力一直不错,这一小时路程对她来说本不算什么,可是她感觉有点心累。她能清楚辨认出自己与四周格格不入,这并不是单纯的不习惯城市,实际上,她在小镇上,在道观里,也时常会有这种感觉,她似乎哪儿都不属于,每个地方都只是暂住,像是魂魄总是飘着一两寸,一种轻微的无所适从而又找不到根源的恐慌感自小就跟随着她,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或抑是向谁倾诉,便只好尽量学习笑,露出代表开心的牙花子。直到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是一个开朗活泼讨人喜欢的人。
如果连自己都这样觉得了,那个小小的恐慌的自己,大概便能够消失了吧。
满脑子奇奇怪怪的念头转来转去转了一路,她不知不觉走便到了酒店。
这家酒店好像是柳辰毅朋友手下的一处产业,环境相当好,柳辰毅打过招呼后,专门给她留出了一个套间,一日三餐都可以随意点,她下山时带的行李不多,主要就是古剑与一个装着零碎东西的包,其他的衣物之类都可以现买,柳辰毅原本是打算先在酒店暂住,然后带她去找那所谓的高人,再根据情况来决定是否要在s市找房子长住,还是回涂山市,所以也没有确定在酒店呆几天,反正柳寅七也不需要操心房费。
柳寅七对这家酒店的印象其实不是很好,但又说不说哪里不对劲,大概也就是走进这个装修考究奢华的建筑物时,背脊上的鸡皮疙瘩会多加几个的程度,她便也没有与自家操心了一路都已经操心进医院的哥哥讲,但这份不舒服也导致她在酒店房间半天都没有待住就自己偷偷溜出去找地址所在地了。
据说这个酒店是依着过去的一栋老建筑重新翻盖的,保留了原本的一些民国洋楼风情,连电梯里都配有专门开电梯的侍者,穿着煞有介事的制服,公式化地微笑着问去几层。电梯这种密闭的空间让她犹为不舒服,也可能是不习惯的原因,每次也就乘电梯上了几层楼的功夫,她就会感到有点晕眩。
这时差不多已经快九点了,她所住的这个楼层进出人不多,踏出电梯时,她踩到厚厚的地毯,脚步声完全被地毯吸收了,显得四周安静得过分。过道里点着灯,并不昏暗,映出的电梯口盆栽的影子倒是差点吓了她一跳。
好歹她也是终日撞鬼的人,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她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多了去了,便也没有多在意。她摸了摸背后的包,继续对着房卡找房间号,快走过拐角时,她突然听到了人声。
是个男的,咬字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在大声嘟囔着什么,在空荡荡的过道里格外被放大了,几乎能听到回声。
柳寅七走神了一瞬间,便被那个一身酒气的男人迎面狠狠地撞到了。
嘶,好痛。她踉跄了一步,感觉自己肩膀怕是要青上一块。
“艹你妈,瞎了么走路不看路!”那个男人虽然已经醉得满脸通红,但五官仍能看出还颇有分英俊,领带随意扯开着,反而显出落拓风流,可是一张口便是满嘴喷粪。
柳寅七虽然并不软弱,但和一个醉汉争执也实在没什么意义,而且危险性也很大,她忍住气,避开一步。男人骂骂咧咧地摸到房门开了门,房间里似乎有人迎了出来。
“你怎么喝这么多……”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房门很快就关上了,酒店的隔音效果很不错,一切声音都被房门干脆利落地斩断,像是刚才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个男人就住在柳寅七房间的斜对面。
刚才他撞了她一下,而且一看就脚步虚浮,阳气不重,应该要沾上两三天霉运了吧。也算活该,她暗搓搓想。
“滴。”
房门打开了,早上被她弄乱是被子已经被重新铺好,除了她的背包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便没有了任何人气。
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