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阳光照到脸上,卫希迷蒙几息,翻了个身摸摸身旁,却只有一片冰凉。
抓着褥子,卫希慢慢坐起身。
房门吱呀一声,卫希抬头,侍女端着托盘进来,“殿下,徐小姐给您熬了粥。”
卫希动唇,“她人呢?”
“回徐府了。”侍女把托盘放下,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她让我把这个给您。”
卫希接过,“你出去吧。”
房门打开又合上,卫希拆开信封,慢慢展开。
白纸黑字,是整整齐齐的娟秀字迹,卫希往后靠,指腹捏紧白纸,目光沉静。
见?字如?面:
“终于不再烦你了,不要?太想我。”
卫希撇撇嘴。
“哎,你是不是在想:走了最好,谁会想你?”
卫希低笑,又端坐起来,勾头看信。
“我很少给你写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像你一样写好几大?张说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你会不会跳起来骂我?”
“你那?些信都要?把我的小密室塞满了,我每天整理它们也很辛苦,你以后要?补偿我的。”
耳边仿佛能听见?徐宁之的笑声,卫希鼓起脸,不太高兴地揉捏着纸张,几乎是把白纸当?成了徐宁之。
“嗯……我说这些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了?小希,其实……你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无人再似你那?般近我、护我、爱我,无人再似我们小希这般坚强善良可爱。”
“当?年?就算没有我,相信你也能走出来,你会长成一个很出色的人,会和一个……和一个跟你一样好的人成婚,比翼双飞共结连理。”
纸张在这里有褶皱的痕迹,卫希蜷了蜷手。
“我多想那?个人是我,可我……罢了,能伴你身侧侍奉你也足够了,沈容年?那?么好一个人,大?抵也不会硬赶我走。”
“可……为何不能是我呢?”
“我也想在别?人祝福艳羡的目光下和你牵手,我想心无旁骛地爱你,这没有错……但我做错了。”
“迟来的道歉,对不起。”
“爱你,小希。”
落款:宁之。
除了这封信,里面还有一个小纸条,卫希缓缓捻出,上面有两个字,一是“九”,二是“云”。
九,指的定然是她九弟卫宏。
而云……云贵太妃吗?怎么可能会是她?
想起昨日?卫韬躲躲闪闪的目光,卫希忽然明白了什么,若徐宁之所?言为真,那?就麻烦了。
利益牵扯尚可规劝,可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一旦做下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慎郡王……看来指望不得了。
那?个名单上的人,恐怕都是敌对。
把自?己?撂倒,卫希抓着信,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到底该怎么办?
徐宁之肯告诉她这些,也许……
卫希又想起先帝给的那?份名单,若是前世的徐宁之不知道那?份名单的存在,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没有足以和徐南昭抗衡的能力,若光凭着沈家军造反……徐宁之有什么理由站她这边?
顶多就是,徐宁之不够爱她。
可现下,有了这份名单,先帝站她这边,临终前交代的一切势力也都归她所?有,再加上沈家军,足以让徐宁之摇摆了。
前世徐宁之看不到她成事的希望,所?以选择站在对立面,而今生……
但,就因为没有希望,徐宁之就可以放弃她就可以亲手杀她了吗?那?她们四年?的感?情算什么?
五指收紧,卫希深吸一口气,她要?向当?初的徐宁之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错的,她不该放弃她,也要?向现下的徐宁之证明,她选择她是对的。
至于之后,徐宁之会付出代价。
曾选错的代价。
桌上的粥已经转温,卫希端起,一气倒进肚。
八月初十,秋闱第一场第二日?。
卫希又去了贡院,却在门口碰到了徐宁之。
那?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和地笑着,十分自?然地牵她手,“粥吃了吗?”
卫希轻轻点头,没有挣开她的手。
“我托程谦找到了这次秋闱学子们的过往诗书论策。”徐宁之塞给她一叠纸张,嗓音柔和,“你记得准,你瞧瞧。”
卫希轻嗯一声,把东西放进怀里,“不着急。”
“你心里有数就好。”徐宁之低着头。
气氛诡异地平和,徐宁之不像之前那?么多话?了,牵她手也只牵到指节部?分,不似前几日?般死死攥着。
卫希反倒有些不适应了,偷偷瞥她一眼,却正好撞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一时间,卫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徐宁之倒是不尴不尬地盯着她看,踮脚碰碰她耳朵,“害羞什么,又不是不给你看。”
从耳垂红到耳根子,卫希甩开她的手。
“卫小希,你好没出息。”徐宁之轻笑,又黏黏糊糊地去抱她,“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