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一次又一次地推搡她,徐宁之一次又一次地缠上去,卫希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小希,不要避了好不好?”徐宁之张开?双臂拦住她,“我知道我有错,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卫希怔住,缓缓抬眼,“你有什么错?”
这问的是现下的徐宁之。
可她对徐宁之的恨来自从前。
那一瞬间,徐宁之仿佛被?她看穿了。
但很快,面具覆上脸。
“你说得对,我总是看到你的幼稚,总是教训你,只是因为我自卑,因为我只有你,而你……除了我还可以有很多人。”徐宁之长睫微垂,嗓音微颤,“其实,你早就?长大了,有担当有胆识,坚强善良,是个很好的人。”
徐宁之低头,轻扯她衣袖,“我做错了很多,也错过你很多,但我不想放手?。”
“小希,我……”
卫希神色漠然地打断她,“父皇的死?,和徐南昭,和你有没有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徐宁之毫不犹豫,抬手?扯出她脖子?上挂的骨哨,“密信和燕卫都是先帝交给我的,他交给我,意味着他相信我,相信我会帮你。”
卫希抿唇,“那还是和徐南昭有关系。”
“小希,你是知道的,我和他根本没有所谓的父女之情?。”徐宁之语气诚恳,“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若想让我杀他,我绝不会手?软。”
指尖拨开?她发丝,指腹捏着她的细颈,卫希嗓音清冽,“你是何时认识的顾芩?”
“先帝让我找过她。”徐宁之面不改色,顶着卫希锐利的目光道,“就?在你去北疆没多久,我和她并不是很熟。”
眸光晦暗不明?,卫希寒声,“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云是谁?砒.霜是谁下的?”
“先帝死?前吃了一碗粥,卫宏喂的。”
“云就?是云贵太妃,粥是她做的。”
“砒.霜是徐南昭下的。”
徐宁之很干脆地解答她的疑惑,卫希却红着眼掐住她的脖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何不阻止?”
“我当时就?在殿外,我无能无力?。”
卫希缓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徐南昭想让你对我做什么?他和慎郡王有没有勾结?”
“这是两个问题。”徐宁之唇角微勾,继续答,“他想让我劝你给沈容年写信撤回北疆,至于慎郡王,敌我不明?,但他身边还有大殿下,四殿下因为云贵太妃已经投诚了,大殿下还在摇摆。”
她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卫希缓缓松手?,“你真的杀了田通海?”
“你好多问题。”徐宁之嗔她一眼,“当然是骗你的了,我害怕徐南昭灭口,所以就?让燕卫抢先把他从牢里?捞出来假死?了。”
说着说着,徐宁之又挨上来抱住她,深深嗅了一下她身上的气息,“小希,我知道的都说了。”
“若是徐南昭要你杀我,你会怎么做?”
徐宁之埋在她怀里?,“我不会做的。”
“若非要骗他,就?只能是和田通海一样,假死?,再把你藏起来,谁都找不到。”
徐宁之双手?收紧,“小希,我好想把你藏起来。”
“好想你……只属于我。”
卫希掰开?她的手?,“我属于我自己。”
日头高?升,卫希把学子?们的文章论策收好,抬步进了贡院,徐宁之追着她进去。
号军们看见她,顿觉压力?倍增。
卫希绷着脸走来走去,把学子?们和方才看过的文章对上号,心里?有了点?数。
徐宁之拽着她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从午时到酉时,卫希盯得很认真,比帘官们还要尽心尽力?,徐宁之也安安静静的没烦她。
到天黑,两人回府。
天色暗沉,无星无月。
两人牵着手?踩在寂静的街道上,影子?拉得很长,卫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秀眉轻蹙着。
徐宁之倒是很开?心,不时摇晃她的手?。
卫希也不知道徐宁之在开?心个什么,一切纠结烦恼都留给她,徐宁之可真行。
时至今日,她已经无法再骗自己,哪怕徐宁之欺她骗她辱她甚至杀她,她也依旧……心存欢喜。
徐宁之的笑,徐宁之的嗔,徐宁之悲喜哀乐都牢牢牵引着她,八年,整整八年,徐宁之早已融入她骨血。
这是她第一个欢喜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卫希是真的没什么出息可言,她的心愿只有两个,一是沈家世世荣光,二是徐宁之平平安安。
若两者?相冲,卫希不知该怎么选择,或许会先保全沈家荣光,然后陪徐宁之去死?。
可……还有沈容年。
她不爱她,她忘不了徐宁之,未来几?十年的岁月,她很难践行承诺,最后剩下的,只有蹉跎。
这对沈容年不公平。
她唯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就?是给沈容年留下一个孩子?然后消失,未来几?十年,沈容年终究会再爱上别人。
一个身负两姓血脉的皇帝,足以保沈容年此生平安度日,保沈家此代无忧。
至于她和徐宁之,一起下地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