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所点完名,便由千户训话,之后各旗领了任务各自散去。秦永望顶着两个黑眼圈,对杨景澄交代道:“我往大堂去了,你看着外头。叫他们一个个皮紧些,倘或有谁躲着吃酒赌博闹事,给我往重?了罚!”
杨景澄挑眉,今日张继臣与吴子英案开审,秦永望这是不打算带着他去?
站在秦永望身后的苗祁欲言又止,听闻昨日华阳郡公与杨景澄十分亲密的?样子,可见杨景澄乃华阳郡公极看重?的?后辈,他们千户在要事上把杨景澄撇开了去真的?好么?
然满心记挂着审讯的?秦永望没看到心腹的脸色,大踏步的往大堂那头去了。杨景澄笑了笑,这上峰着实有些小心眼儿呐!
然秦永望自觉安排的?很有道理,并不是给杨景澄穿小鞋——便是想,他也不敢。只是既然三司会审,各主官又少不得带些随从,乌央乌央的都是人,秦永望自然想少带两个人,省的?裹乱。
再则审讯又不是甚好活计,弄不好一站一整日,杨景澄这等娇养长大的?公子,何苦去遭那个罪。昨日折腾到半夜,今日好生叫他在屋里歇歇,才叫体贴。
自以为妥帖的?秦永望带着心腹苗祁,进了北镇抚司的大堂,早有狱卒与力士将张继臣与吴子英带了上来。因他们是永和帝的?人,倒没受刑,只是有些憔悴。这也正常,在诏狱那见不到日光的?地头,常年阴暗潮湿,现又是冬日里,冷的人骨头发颤。好好的?青壮年往里头关几日都蔫儿了,何况上了年纪、平日里又养尊处优的?大人们。
不多时,都察院左都御史耿德兴与刑部尚书康承裕跟在华阳郡公后头进得门来。秦永望低着头站在了角落里,生怕碍了大人们的眼。他们几个说是审案,不过是个旁听。三?位老大人在座,能有小小千户什么?事儿?
因是锦衣卫的地盘,华阳郡公又有宗室封爵,遂在正中的首位上坐了,耿德兴与康承裕并两部的其它官员分座左右两侧。华阳郡公朝大堂里扫了一眼,都察院与刑部的官员们站在右边,锦衣卫站在左边。他们前边儿是拿着杀威棒的?锦衣卫,张继臣与吴子英坐在中间的条凳上,准备受审。
康承裕朝华阳郡公拱拱手:“如此,请指挥使大人开始吧。”
“且慢。”华阳郡公微抬起手,看向秦永望,“一所的?副千户怎么不在?可是今晨迟到了?”
二所的?郭兴业用余光往秦永望那处瞥了一眼,险些笑出声来。在心里骂了句草包,暗道这样的大事,人人带了副千户,偏你带个百户,你是不是傻?
秦永望心中一突,强行镇定?道:“并未迟到,只一所有些琐事交代他去办了。”
华阳郡公没说话,康承裕笑道:“今日北镇抚司还有甚事比三?司会审要紧?”康承裕当然知道一所的?副千户是哪个,似他这等做官做老了的?人,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皆牢记于心。
何况那位还是一脚踢翻了文正清、致使接连几?桩大案频频爆发的?主儿。此刻没见着,便是华阳郡公不开口,他们也是要故意问上一问的。不成想这样露脸的机会,这小千户竟没把副手带上。
此乃官场打压副手的?常用伎俩,小小千户居然当着华阳的面就使上了,一所难道竟不是华阳的地盘?抬头看了看另一头的指挥同知蒋兴利,用眼神示意,公然落华阳郡公的颜面,是你的?人?
蒋兴利含笑摇了摇头,扶不上墙的?阿斗多了,与他有什么?相干?
华阳郡公压下?心中的恼怒,沉声道:“他写字颇快,去个人,唤他来堂上抄录口供!”
被众人视线盯的手脚发麻的苗祁赶忙应道:“是!”说毕,后退出大堂,转身撒腿往一所跑去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