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华阳的对手。”章太后淡淡的道,然不等兰贵松口气,章太后话锋一转,“如若是旁人,你少不得得去锦衣卫的诏狱里?走?一遭……”
兰贵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章太后看了兰贵一眼,接着道:“不过对上华阳,我?如此罚你,便不公了。”
“四十板子,半年俸禄。”章太后言简意赅的下了决断,就有太监赶上前来,拉住了兰贵的胳膊,要把他拖去慎刑司受罚。
不想兰贵却是一把揪住了地摊,不肯动弹。
章太后笑?道:“怎么?不服气?”
兰贵连忙摇头,急急的道:“我?有话要同娘娘说,说完便去。”他伴了章太后一辈子,章太后老了,他自然不再年轻。虽知慎刑司不敢狠打他,可他的年纪,四十板子下来是否有命在,纯看老天。因此,有些话必要说在头里?,他才能放心?。
章太后挥手屏退左右,安静的等着兰贵开?口。
兰贵憋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章太后笑?道:“莫慌,慎刑司皆是老手,他们不敢打死你。”
兰贵突然劝道:“娘娘,要不,日后您别吃蘑菇了吧。”
章太后:“……”
兰贵苦笑?道,“娘娘,奴才实话实说,奴才若是华阳郡公,知道了丁年贵的所作?所为,怕是杀了您的心?都有。”
章太后没好气的道:“都在我?身边放了人了,我?一个老婆子,他的人直接杀了我?不更快?”
兰贵坚持道:“不止蘑菇,还有木耳。”
章太后心?中一动,似想起了什么。然,她对兰贵婆婆妈妈的叮嘱,仍旧不以为然。都说毒蘑菇杀人无形,可瑞安公夫人杀龙夫人,真没留下痕迹么?事实却是不止留下了,且十分明显。
达到目的的杀人,不引发严重后果的杀人,才有意义。弄了个明目张胆,则极容易失控。一旦失控,杀人者?的目的自然烟消云散,且自己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得不偿失。朝堂岂是那般的简单粗暴,否则大家伙看不顺眼的一顿砍,还有什么可愁的?
兰贵被拖去了慎刑司,慈宁宫又恢复了安静。香炉青烟缭绕,东暖阁内茶香四溢。章太后倚在靠枕上,一本一本的翻着折子,几十年如一日。权柄,堪比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哪怕白发苍苍,只要手握权柄,便仍然能做到思维敏捷。
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但大权在握,的确可以益寿延年。
九边,万全镇。
北疆的冬季比京城更为严峻。寒风夹杂的风雪,肆掠着大地。整个城池内,无人有赏雪的闲心?。无论军士或是居民,都尽可能的呆在屋中,以便熬过这?漫长的冬季。
就在这?无人愿踏出房门一步的时节,提调官楼英却独身一人走?到了城门处。与守卫笑?着打了几声招呼,便挑了个避风处,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他身上的皮裘厚实且精美,与附近穿着棉袄的守卫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万全镇里?的官兵都知道,楼英颇有来头。他是靖南伯家的女婿,更是瑞安公世子的表兄。平日看着并不奢侈,可他身上的衣裳总是价值不菲,叫人好生?羡慕——九边苦寒,在此地能有身保暖的好衣裳,确实相?当不易。
楼英没站多久,忽闻风雪中传来了夹杂着吆喝、马鞭与马蹄踏步的声音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行货运的车队出现在了视野中。车队前中后皆插着小旗子,上面写着个“刘”字,楼英便知自己要等的人到了!
来者?正是刘常春雇的车队,他们一路从武林出长江,沿着海岸在海津登陆,而?后海运转陆运,历时足足两个月,终于走?到了地头。此刻众人抬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城门,无不大大的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