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自己的生命与未来,全都赌在这个降灵仪式上了!
宁宁对法阵抬手,因为剧烈的疼痛,她根本无法彻底张开手。她凝视着自己的手背,模糊的视野里一片宁静,无事发生。
果然不行啊……她的赌运向来都不怎么好的。
身体再也榨不出一丝多余的力气来维持抬手的动作,宁宁整条手臂都垂放在那个用她自己的……已经不太新鲜的血液画出来的魔法阵上。
意识也快要涣散了……
昏暗寂静的室内,无端起风了。璀璨光芒从她手臂下溢出,金色的粒子构筑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Caster,吉尔伽美什。本王可不是回应你的召唤喔,别得意忘形了,杂种。”
“……”
“喂喂,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吗?一来就要面对御主濒死的危机,难道是因为将所有的运气都用在召唤本王降临上了吗?”
“好吧,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本王就勉为其难救下你的小命吧。”
宁宁已经彻底晕过去了,没能回应吉尔伽美什的话。这位被宁宁使用降灵仪式召唤而来的英灵,正是Caster职阶的从者,都市国家乌鲁克的第五任国王,同时也是人类史上最早的英雄王。作为神话时代的生物,吉尔伽美什兼具神性与人性。
此刻,这名穿着颇具乌鲁克风情主要效果是装饰的小坎肩,金色短发后还披着一点如同白无垢的透明薄纱的青年人形,嫌弃地用他那尊贵的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搬起压在御主身上的沉重石块。
在绯色星光下,吉尔伽美什看到自己满手血污。而倒在地上昏迷的女孩子,两条腿浸在血泊中。光是目睹,就能想象这是何等剧烈的疼痛。但她召唤自己而来的方式,很明显没有受过系统的魔术师训练。
也就是说,这名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女性,在濒死之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从未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而是冷静地利用自身手持的底牌谋求活下去的办法,并在奄奄一息的状态下成功召唤出他这个等级的从者吗?
很好。
他不讨厌这样的人类。
吉尔伽美什蹲下来,小心地将宁宁抱起来,毫不在意血泥沾染到他一尘不染的身体。宁宁已经彻底昏死,否则未必能忍受搬运时的痛苦。
抱着一个昏迷不醒随时有可能断气的女人,吉尔伽美什站在窗边,召唤出自己的御座维摩纳。虽然是单人坐骑,不过好在是开放式的座椅,并不像高达机器人那样有一个逼仄的驾驶舱。吉尔伽美什怀抱着自己的御主,轻快地跳到维摩纳之上。原本想直接冲入医院之中,但目下的状况让他短暂地在天空中停滞了。
街道在燃烧。
原以为御主是在圣杯战争中受伤,室外的隐约的轰隆声也是因为从者之间的战斗,在御主重伤的情况下,吉尔伽美什暂时退出战场也是情理之中的选择。但此刻的状况显然已经不是英灵混战的等级——
毕竟人类魔术师们在举行圣杯战争时需要遵守最低限度的规则:神秘的隐匿。
而无论是神秘还是隐匿,都和现状毫无关系。如果要形容的话,则是混乱、狂热、毁灭。
枪炮声、哀嚎声不绝而耳,入目所及之处要么正在燃烧,要么即将被燃烧。大楼坍塌,道路崩毁,不可名状的怪物四处袭击无力还手的弱小人类。绯红星光静谧地照耀着疯狂的乱象,而扭曲如末日的光景却是正在进行的现实。
在黑夜中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维摩纳过于显眼,很快就被盯上。一道敏捷的黑影利用大楼作为立足点,往维摩纳上扑过来。
“啧。”
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维摩纳飞快地远离大楼拉开距离。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光辉毫无征兆地从空中出现,贯穿了那道人形的影子后,消散为光粒子隐去模样。
并不在乎自己杀死的生物到底是人类还是怪物,维摩纳升至高空。吉尔伽美什低头看向怀中一息尚存的少女,无奈地让她倚靠在自己完美的玉体上,接着用左手圈住她柔软的躯体,手则绕过来端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摆出食道通畅的姿态。用这个别扭的姿势,他的右手中多出一杯宛如葡萄酒的液体。吉尔伽美什用手指拨开她的嘴,将这杯酒灌进去。他动作粗暴,液体洒落不少。
奇迹一般的,怀中少女身上的伤口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体温也开始恢复,灰败发青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恢复血色。吉尔伽美什有些嫌弃地撩起她的裙摆把她下巴上的水渍擦掉,又用湿润的指尖戳了戳她的灰扑扑的脸蛋,柔软、温热、有弹性,泛着玫瑰花瓣一样健康的光泽。
不愧是本王的收藏品啊。吉尔伽美什手中的空杯消失,他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腿上的少女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滚落在维摩纳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被坠落的疼痛砸醒了。